虽心里嫌弃他有样学样,但她依旧不会浪费食物会全部吃完。她接受了他的早膳,可不代表会重新接纳他的感情,有些事她很难过得去,沉默凝思了下,将手上的食盒放回了原位。
这是这几日他们心照不宣传递食物的行为。
之后就去了锦月楼,刚踏入就看见张谋迎面而来,黑黄脸略微带着一些紧张和担忧。
“掌柜的,有位客人说是你的故人,想要和你见一面。”说完,他又看了看四周,抬起一只手挡着半张脸,神秘又谨慎补充,“我看他貌似来者不善,所以我把他安排在壹字号厢房里边了。”
听到故人的时候,萧菱秀眉头一皱,这会又听到后面的来者不善,她心里开始有些凝重和疑惑。谁找她?
“好。我知道了,稍等食客还不多,若是我还没有谈完,你就先让宝珠顶上去做菜吧。”萧菱秀点了点头,面露淡定地做好吩咐。
平日里她也会在空闲的时间教刘宝珠做菜,虽然她做的味道或许欠缺了一些火候,但做出来还是有她的六七分相似的。
张谋点着头,随后就去找刘宝珠了。她转身往张谋说的厢房走去,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几分。按道理来说,她没有什么故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皱起眉头。
慢慢走到了房门前,她垂下的手在捏紧了衣服,不可能是那些人。她跳了河,他们理应认为她死了才是。
当打开了门,抬眼看去,一切侥幸都落了空。高管家那双八字眉在见到她后,竟微微上扬,带着笑容深深看着她。可在她看来,只觉得浑身发冷,手按在门上用力攥成拳头。
“萧娘子?呵呵。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短短半年的时间,平洲城出现了一个声名远扬的锦月楼,而这锦月楼的女掌柜竟是你啊。”
高管家抬起手捻着他那八字胡子,眼神多了一些深究和审视,就像是在判断货物一样。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那股钻满全身的寒意愈加冰冷。
最后还是钱福仔出现在她身后,端着茶水过来,疑惑看向她:“娘子?”
拉回了神,萧菱秀捏紧了手指,想要用手指上的疼痛来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她无声地深呼吸,抬眼正视高管家,侧身让钱福仔进来摆放好茶水。
之后在高管家的注视和钱福仔的困惑视线下,坐在了高管家的对面。她浅声对钱福仔叮嘱了一句:“让你宝珠阿姊做两道菜送来。”
钱福仔眼观鼻鼻观心,了然地点头,虽然也对这位长得一脸奸诈相貌的男人有点好奇,但也不多问,转身出去,只是虚掩着房门。
厢房只剩下了她和高管家,空气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她先一步有动作,拿起了茶壶和瓷杯,给高管家倒了杯热茶,推到他面前。
“这是平洲较好的毛尖茶,高管家喝喝看。虽然比不上你平日里喝的阳羡清香淡雅,但也略有几分鲜爽浓醇。”
高管家微挑眉,不动声色地抬起手将面前的那杯茶捧起来,先是闻了闻,眼睛亮了下,才慢慢轻啜了一口。
八字眉在他喝茶入口那一瞬间,竟抚平了。他喟叹了一声,手上握着的瓷杯倒是没有放下,仿佛对这杯茶似乎有几分爱惜。
见他对这款毛尖有喜爱之意,她淡淡一笑,仿佛像是在评论今日的天气一般随和,没有一丝与以往的岳六娘那抹柔弱清冷的影子。她的身上多了一股难以掩藏的尖锐锋芒,甚至还多了一些经过淬炼而成就的坚韧。
高管家不得不重新评判眼前这位曾经低看的小娘子了。以前他从未见她放在眼里,即便她为郎主在扬城夺得了不下两次花首,为岳家扬名。
但她到底只是个柔柔弱弱且性格孤傲的小娘子,没了岳家,她什么也不是。直到郎主将她当做弃子送给磬洲新任刺史之子做妾室,他更是瞧不起此女。
只是未曾想到,此女竟有那般胆量,宁死不屈也不愿当刺史之子的妾室。且还在离扬城很远的平洲开了一家名声开始远扬的酒肆。
这不得不令他有几分刮目相看。可那又如何,她说到底还是郎主的人,她的卖身契还在,即便闹到官府那边去,她现在的良籍也能作废。
他那笑容不加掩饰,看在萧菱秀身上,她可以感觉到像是被一条毒蛇爬上了身体那般恶心。
她捏紧手上的瓷杯,高热的温度透过杯壁钻入指腹,唯有如此才能让她镇定下来应对眼前这一幕突发情况。
“六。啊,不对,现在该叫萧娘子。”他看似随口,但她明显看出他是有意而为,就像是在故意提醒她先前的身份一样。同时也在警告她一些事,那就是关于卖身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