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就近夹了一筷子炒笋干,膳房紧急准备的菜色自然比不得平日里的精致,但也自有一番滋味。
靳羽柯又出神想起了常遂安的事儿,不知不觉就停了筷子。
鼻尖萦绕着荤油大肉的香气,靳羽柯突觉异样,这样油腻腻的银饼和烤肉,他跟原主因为身体原因是从来不会碰的,为何御膳房却有准备?
加牛油和粗制黄油烙制的银饼,还有大块的烤肉,都是西域菜色,靳羽柯抬眼看向对面正大快朵颐的某人,
“他们平时就给你吃这些?”
靳羽柯发问的话音还未落,冉重钧伸向银饼的筷子就停在了半空,拿筷子的手紧了紧,绷起的青筋清晰可见。
下一秒却飞快地夹了一大筷子烤肉塞进嘴里大嚼特嚼,假装没听见一样,等肉咽下去才道:“不然跟你一样吃草吗。”
靳羽柯:“孤说过,同食同寝,样样都要别无二致。”
室内骤然安静下来。
冉重钧也意识到他说的不是自己挑食的事,眉头紧锁,担心他会因此责罚宫人。
然而已经有几名宫人自觉跪地请罪,冉重钧眉头皱得更紧,见对面人没有说话的意思,主动开口道:“都是我逼他们的。”
言下之意是有什么都冲他来。
靳羽柯连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几人,只是淡淡道:“景阳宫不用媚上欺下之人。”
原本只有几名负责布菜的宫人留在殿里,他话音刚落,立时冲进来几个侍从将跪着的宫人拽了出去。
一时间哭喊声四起,乱糟糟的令人心烦,靳羽柯揉揉太阳穴道:“再哭,便治你们的罪。”
原本死命扯嗓子的人瞬间捂住嘴巴,一丝声音也不敢漏。
靳羽柯以手支颐看着他们,面孔不算陌生,能被安排在景阳宫,想必都是原主信得过的人,便只是调职了事。
几人忙谢了恩,跌跌撞撞地自己站起来退下了,临走还不忘给方才动手的侍从两记眼刀。
靳羽柯看在眼里,等那几人走远了,点了侍从中顺眼的留下补缺。
宫人上前将银饼烤肉等物撤下,冉重钧紧了紧筷子,全程不发一言。
靳羽柯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夹了一筷子芙蓉鸡片到他面前,冉重钧低着头,默默夹起来吃了,之后再没动过筷子。
靳羽柯也食不知味,放了筷子,道一句“不吃了”,宫人立刻围上来撤下碗筷杯盘,并奉上漱口的香茗。
漱过口,再饮下一盏清茶,这顿饭还不算结束,最后还要拿浸湿了的软巾擦干净嘴角。
宫人接过软巾,像来时一样鱼贯而出,冉重钧扔下软巾后也起身跟上。
捱过了繁琐的用餐礼仪,靳羽柯正犹豫要不要哄哄明显在闹脾气的冉重钧,却见他已起身离席,下意识去阻拦
“你伤口可大好了?怎么不知道忌口……”
冉重钧脑子里原就绷紧的弦,断了。
他一把拽住那人伸过来的手,纤细的一截腕子握在手心里,他也懒得去想会不会捏碎掉,抓着人就往最近的一堵墙上掼。
靳羽柯被他突然发难,整个后背狠狠撞上墙面,瞬间陷入了晕眩。
险之又险地缓上来一口气,就看到满是怒容的一张脸凑得极近,湛蓝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像望进了一片翻涌的海水,灭顶的狂涛将他淹没,耳边炸响惊雷似的一声:
“你少管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