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祭大典是罗绮卫少有能露脸争光的时候,每一个位置都珍贵无比,我若是出现在上面,外界会怎么想?李家本是累世勋贵,与军队互不来往,若只因我与陛下那七拐八绕的一点血脉关系就身居其列,引来陛下与军队离心,陛下一时不查,日后想来,却是我的罪过了。
“至于为何是花惜时,我知道你与他关系不佳,我也一样,他是那一伙子弟里最好出风头的一个,才要处处争先,赶在人前发难于你我。我就是利用他这个心态,拿龙祭这个烫手山芋换了他一个大人情,他日少了他的掺和,剩下的人也难再掀起什么风浪。”
“一石二鸟,此次龙祭过后,这群小子也没什么正事要做,定能消停好一阵。”
姬鹤扬静静地听他解释,这些朝堂上下云谲波诡的玩意儿她半点也不了解,但也知道李怀信的用意不错,是她先前想得太简单了。
恐怕小皇帝想的比她更简单,不然那日不会随口应了她的建议。
“劳烦你给我讲这些。投桃报李,我也告诉你一件‘内情’。”
姬鹤扬说着凑到李怀信身前,踮脚在他耳边低语:“罗绮卫里要出几个钦差。陛下根基尚浅,朝中无人,往后这种活儿,恐怕还会愈派愈多。”
“你是不想出风头,可陛下要用,你又往哪躲去?”
她说完退开几寸,拍拍李怀信的肩膀以示鼓励:“李大人,路漫漫其修远呐。”
龙祭后紧跟着就是为期三日的端午公休,好像一夜间偌大个朝廷就突然无事可做,靳羽柯把外地来的奏章公文处理完之后一时怔愣,意识到这是他穿来以后的第一个正式休假。
窗外天高云淡、惠风晴好,靳羽柯放下手中书卷,思及一开始曾打定主意要多加锻炼以提升这具身体本就羸弱的体质,干脆择日不如撞日,趁着有闲,径直往习武场去。
习武场此时只有冉重钧在弯弓习射,箭尖一点寒芒闪过,下一秒只见远处靶前白羽剧颤,两杆箭矢一个正中靶心,一个直直地悬于靶心下的箭靶边沿。
靳羽柯心里暗叹了一句“漂亮”,这般把控力实在不是娴熟便可解释的了,更何况冉重钧年岁之轻,正当赞一句天资卓越。
正要弯弓搭箭的人似有所感,回身时得见来人身影,身形一僵,指尖箭矢已经脱手,这次只中了一支在箭靶右下,另一支射偏不知飞到了哪去。
冉重钧回神,看看靳羽柯又看看他刚射偏的两箭,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偏挑当人面的时候出错!
靳羽柯也颇为他射偏的两箭可惜,自责是自己打扰了他,又自以为足够了解少年高傲的性格,因而假装未觉,径自往习武场另一侧去了。
冉重钧看着他转身后的背影,纵有万般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狠狠地又连射两箭——熟能生巧,这次的两箭擦着第一次的箭矢深深没入箭靶,冉重钧激动得无声欢呼,转头一看心上人正神色认真地挑选场边的武器……
他故意不看这边!是不是怕我又射空徒增尴尬?
冉重钧恨恨地一挥手中弯弓,就见靳羽柯手里拿着一把轻弓和一个箭囊,转身朝他这边走来,当即正色僵立,手下意识朝背后箭囊探去——
“那个,可以教我怎么射箭吗?”
已经摸到箭羽的手指飞速落下,冉重钧嘴比脑子快地吐出一句“当然可以!”
内心在尖叫,他没嫌我射术不精!
……不对我射术本就十分精通!
靳羽柯松了一口气,他记忆里原主也是学过射箭的,虽然远算不上精通,但姿势动作绝对是一等一的标准。
他就只能模仿个大概,真落在有心人眼里破绽就太大了,正好趁现在只有冉重钧在的时候拜托他教自己一二。
“你先摆好架势,腿分开立好,箭搭在左侧……好,然后这三根手指勾住弓弦。”
冉重钧一边说一边帮他调整姿势,用右手的三根手指将箭固定在弦上。“也可以搭箭在右边,用拇指勾住,但是没有戴扳指的话手会很疼,也不容易拿稳。今天先教你左边的射法。”
靳羽柯一板一眼地按他吩咐的调整动作,刚想偏头问他这姿势够不够标准,甫一动作就发现两人此时近得几乎要贴上,而他整个人几乎都被冉重钧圈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