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瓦尼耸了耸肩。照这么说,他想在卡佩罗手下升入一线队,岂不是希望渺茫?
“倒也……没那么绝望。”克鲁伊夫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继续说道,“我说过了,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我会作出适当调整,他会看到你的价值的,乔。”
克鲁伊夫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防守足球,他只是不喜欢,又不是不会踢。而且他也算了解卡佩罗的执教风格,他知道对方喜欢哪种球员。
战术讲解结束后,球员们被分成两组进行对抗赛。
塔索蒂根据乔瓦尼在试训和慈善赛中的表现,将他安排在了右边锋的位置。乔瓦尼速度快,脚下技术也足够护住球,而且球商高,能够在边路寻找进攻的空当。
“你的主要任务是策应进攻,有机会就果断传中。”塔索蒂拍了拍乔瓦尼的肩膀嘱咐道。
乔瓦尼点了点头。他对于自己是否射门得分并没有太多执念,只要最后能赢,他愿意站在球场上的任何位置。
塔索蒂对乔瓦尼毫不贪功的态度很是满意。他和巴雷西果然没看错,这是一个真正愿意为团队服务的进攻手。
然而比赛开始之后,塔索蒂很快就意识到,乔瓦尼何止是“愿意传球”,他简直恨不得满场飞奔着去防守。
从对方底线到己方禁区,少年几乎活跃在整个右路。
这种积极的防守意识和责任感令人惊喜,但随之而来的副作用也同样明显:上半场才进行到二十五分钟,乔瓦尼的体能就已透支,速度优势不再明显。
中场休息时,乔瓦尼喘着气坐在场边,他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这不是昨天慈善赛或是你试训时的那种对折了半边的小球场了,你的跑动距离太大了。”克鲁伊夫抱着胳膊评价道,“我知道你能看到后防线的疏漏,但这并非全攻全守体系,一旦你回撤过深,你的队友是不可能补上你的位置的。况且你不能要求自己每一次都能及时赶到给队友擦屁股。”
乔瓦尼从没觉得积极补防是“助人为乐”,他只是看见了防守球员的失位,所以过去挡了一下,“如果因为我的旁观而丢球,那比我自己跑不动更难以接受。”
克鲁伊夫闻言顿了一下,他了解乔瓦尼向来习惯独自解决问题,毕竟在福利院生活的那些年岁里,从未有过什么“互帮互助”的温暖画面。他早就察觉到了,也许是“捧起大力神杯”这个约定对少年的影响过深,乔瓦尼对胜利有着一种异常的执着,甚至甘愿为此跑满全场。
如果这里是阿贾克斯或是荷兰国家队,这种做法未尝不可。但在AC米兰和意大利,这种不顾位置的踢法就是严重破坏场上纪律了。
克鲁伊夫想,如果是他在场上,他会直接指挥失位的防守球员回到自己的位置,但显然初来乍到的乔瓦尼没有这种威信。
“这只是一场练习赛”,他开口说道,“目的就是暴露问题、然后解决问题。防守失位导致丢球,是防守队员的责任;但若因为过度回防而拖垮进攻,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他注视少年的眼睛,语气沉静而清晰:“乔,我再说一次,足球是团队运动。无论是全攻全守还是防守反击,只靠一个人是永远无法赢得胜利的。”
乔瓦尼沉默地把头扭向另一个方向,一旁的塔索蒂正好走过来:“累了吧?你几乎一个人跑了两个人的距离。”
乔瓦尼有些抵触地皱了皱眉,他知道自己又要面临新一轮说教了。
但塔索蒂只是用一种很平缓的语气感慨道:“我第一次踏上这片草地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球场很大,大到不是靠一个人就能跑完的。”他看向这个据修女说有些孤僻的少年,“但后来我发现,我的身边还有队友,虽然我们偶尔也会闹别扭、想法不一致,但在场上,我们彼此相互信任,我们一起庆祝胜利,也一起承担失败的苦果。”
塔索蒂拍了拍乔瓦尼的肩膀:“足球比赛不是一个人孤独的马拉松,别把太多压力都揽在自己身上。你能积极回防,说明你有很强的比赛阅读能力和责任感,这让我很欣慰。不过,我更希望你能更多地依靠你的队友。就像我相信你一样,你也应该试着相信他们,把你的能量放在对方半场,为球队带来胜利。”
似乎是被塔索蒂话语中的某个关键词戳中了胸口,乔瓦尼低垂着眼睛点点头:“我知道了,先生。”少年握紧拳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