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风城,北境边陲第一大城。
高耸的黑色城墙如同巨兽脊背,沉默地横亘在苍茫雪原与人类疆域的交界处。
城内建筑多以巨石垒成,粗犷厚重,街道宽阔,空气中常年弥漫着牲口、皮革和一种属于边塞的凛冽气息。
时值初冬,第一场大雪尚未降临,但寒意已经刺骨,街道上行人裹着厚厚的皮袄,呵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花。
一个穿着不合身粗布棉袄、头发乱糟糟的少年,有些局促地走在街道上。
他身形矫健,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野兽般的警觉与好奇,正是刚化形不久,偷偷溜出族地想要见识人族世界的小虎妖——石猛。
他努力学着周围人的样子走路,却总显得有些不协调,引得几个路人侧目。
“石猛!这边!”一个兴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石猛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干净棉袍、面容憨厚的少年正用力朝他挥手,是他前几日在这凛风郡城外结识的人族少年,名叫王砾。
王砾是个孤儿,在城里一家皮货行当学徒,心地纯善,前几日见石猛衣衫单薄倒在雪地里,便好心将他带回住处,分了他食物和旧衣服。
见到唯一的朋友,石猛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掌柜的今天没活给你干?”石猛问道,声音还有些生涩。
王砾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偷溜出来的,走,带你去个好地方,西市今天有杂耍班子,可热闹了!”
他拉着石猛就往西市方向跑。
石猛对人类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尤其是那些热闹的玩意儿,便任由王砾拉着,混入熙攘的人流。
西市人声鼎沸,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嬉笑声混杂在一起。
一个简陋的台子上,几个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男女正在表演喷火、顶碗,引来阵阵喝彩。
石猛看得目不转睛,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几乎忘了掩饰。
王砾在一旁看着朋友开心的样子,也憨憨地笑着,顺手从怀里掏出两个还带着体温的粗面饼子,塞给石猛一个:“喏,早上偷偷藏的,快吃。”
石猛接过饼子,心里暖烘烘的。
在族里,弱肉强食是铁律,除了父母,从未有人对他这般毫无保留地好。
他笨拙地说了声:“谢谢。”
两人挤在人群里,一边看杂耍,一边啃着干硬的饼子,却都觉得无比快活。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一群衣着华贵、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穿过西市。
所过之处,行人纷纷避让,敢怒不敢言。
为首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锦衣少年,面色倨傲,眼神轻蔑地扫视着周围,正是凛风郡三大世家之一,吴家的嫡系子弟,吴庸。
吴庸目光随意扫过,恰好落在了正仰头看杂耍、嘴角还沾着饼渣的石猛身上。
他原本只是随意一瞥,但随即他的目光猛地顿住,死死盯住了石猛那双在兴奋时不自觉微微竖起、泛着琥珀光泽的瞳孔,以及石猛身上那与周围人格格不入若有若无的野性气息。
吴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兴奋的弧度。
他自幼习武,家中更有修士供奉,对妖气远比常人敏感。
“有意思……竟然有只不知死活的小畜生,敢混进凛风城?”
吴庸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带着冰冷的杀意。
他最近正为修炼一种需要妖族精血辅助的功法而烦恼,没想到猎物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勒住马用马鞭指向石猛,对身后护卫喝道:“去,把那个小子给我拿下!小心点,别弄死了,本少爷要活的!”
护卫们虽有些疑惑少爷为何要对一个看似普通的穷小子动手,但不敢多问,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