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斯在不远处趴着,身侧一大片焦黑但胸口还有起伏。我踉跄爬过去,用残存的布条给他做了个应急处理。他疲惫的看着我,“别哭。我们赢了。”
随着他的目光,我微微抬头。
在不远处的街道上,查理剥下自己华丽的外袍裹在一位老人身上,一边吼一边把孩子抱过满是木屑的街道。
雅各布站在队列最前,带头一桶桶把打来的水泼向屋檐。
司徒把最后一个被困的小女孩从窗里抱出来,轻轻把她放进母亲怀里。
火线被一点点逼退,人们在混乱里找到秩序,互相扶着,不再指责谁是魔女。
那一刻,石桥镇像捱过一场长久的噩梦,从火中挣扎着坐起。
而我们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得透明。
“成了。”我喃喃,“我们过关了。”
广场另一头,查理兴奋得跳了起来,像个终于逃出课堂的学生,“结束了!我要回去了!”光线从他脚尖向上蔓延,整个人被温柔地擦去。
雅各布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微笑着和村民们说道,“别让镇子白烧一次。”她转身,继续指挥人群,一直到她的手、她的声音,一点点在光芒中消失不见。
司徒抱着那个孩子,额头抵着她:“别再信什么瘟疫,什么谁是魔女。要好好长大。然后好好保护你们的镇子。”她松手时,眼里是骄傲也是不甘。
我把理查德往怀里再按紧一点,压住喉头涌上的酸意。另一只手伸过去,把盖斯也拉进怀里。他上半身的伤口还在渗血,身子沉得像铁块,我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他拉起来。
“走吧。”我温柔的对昏迷的二人说道,笑容带歉意与疲惫,“该回家了。”
火势终于被压住,黑烟往高空散去。
街上的木牌不见了,广场空空荡荡的。没人能说出牌上曾经写着什么、是什么规则在重压他们的胸口。
我回望教堂。廊柱被熏得漆黑,门楣还残着火的痕。
秋风里,钟绳轻轻摆动。拉比特不见了,兔子的影子也不见了。
“回去吧。”我说。声音还在发抖,却终于不再沙哑。
我们踏进光里。世界像一张纸被从边缘慢慢卷起。石板路、倒塌的屋檐、河水、被烟熏黑还在笑着的脸,全都往远处退。最后退成一幅小小的画。
或许,从今夜起,他们会分辨“病”和“魔”的差别,知道“恐惧”不是神的旨意,而是人心的阴影。
或许他们还会被下一个灾难压倒,再次迷失。
可某种希望已经如种子一样在土里生根发芽了。这种救赎不是神明给予的,也不是莉可莉莉口中的死亡。而是人民们自己的力量。
在最后一丝光泯灭之前,我又回头看了一眼石桥镇。
他们会走向哪?重生,还是重蹈旧路?
这之后的故事,只能由他们自己去书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