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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明（第1页）

第14章《证明》

他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那张“床”上，心烦意乱，只盼着天黑，只盼着赶紧到明天一早，然后马上先去把摩托车寻来，什么衣食住行都没有摩托车重要——当然倘若在寻车途中幸运地遇见了奥利弗小姐，那必然又是奥利弗小姐更重要，真到那时，放弃寻车也不是不可以。

西格玛其实也嫌“床板”有点脏，所以他便一直仰面朝着天窗，闭眼、睁眼，被落下的灰呛一口，又闭眼、睁眼，被落下的灰呛一口，再闭眼、睁眼……

“怎么还没天黑？张佐夫从这离开到现在已经相当久了吧，外面还是这样子亮堂！不行，我必须立刻出发！”

他一侧身，双脚先触地，接着支楞起身体，手四处拍打着大衣上的灰尘，人没站定便一阵风似的钻出嘎吱作响的门板，随后又突然折返——原来是“门”没关。往门板上系紧线头向外拉好之后，他继续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负一层昏黑的走廊。

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令人怠惰的空气当中，显得十分振奋，长久浸泡在消沉环境里的流浪汉们听见后，先是全体畏缩起来，待那脚步声散去，浓郁的空寂感再度包裹过来之后，才纷纷高声议论道：

“那哥们难道还有什么执念？明明选择了这里，还是那么急……”

“嗝！要我说，一定是饿了！我头一回听到这脚步声，像是新来的，应该还适应不了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嗝！”

“新来的？这儿多久没有新来的了，奇怪，今天几月几号来着……”

“他有钱么？”

“都住这种地方了，都是弟兄、姐妹！还是别动歪脑筋了……”

“也是，大家都是活得通透的人，哪里会来管什么身之外物……那啥，这个词是这样说的吧？”

“那啥那啥，还得是那武器呵！越传越邪乎！能源不带掉的，都变成吃人不眨眼的怪物啦！”

“真是一种可笑的物种，平平安安的就这么难吗？”

“这下可好，咱这地儿马上就不保喽！横竖都是死，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此时西格玛已经出现在了83层大厦一层外的广场上，他沾了一身发霉的臭味，忍不住呼哧呼哧大口吸起外界这相对清新的空气来。他一边吸着气，一边注意到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略显寂静的广场上有不少行人走动，不远处的马路上也是车水马龙……

西格玛有些茫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被黑虫追逐之后一个人也没有，而在自己听到钟声从张佐夫房间向下望，以及现在自己站在广场上时，又冒出来这么多人。

反正现在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丢失的摩托车，不如就近找个好说话的路人，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印象，问到了就是赚——顺便问问有关奥利弗小姐的线索，真能问到这个那更是大赚！

“不错的主意。”西格玛点点头。

明确好计划后，西格玛开始在广场上随意走动，留意有没有面善的，或是有空的路人。然而这一留意，还没找到目标，就先是让西格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些事情吧，无意间看在眼里倒没有什么问题，但倘若仔细观察，刨根问底了，那可就细思极恐：

四下走动的行人当中，没有一张脸是正常的。离自己远的人，在确认自己视力没有问题的情况下，他们的面部相当模糊，完全分不清五官，雾蒙蒙的一片；离自己近的人，个个都好似歪瓜裂枣，五官如随意拼凑一般参差不齐，甚至有的还有多个鼻孔，或是眼睛长在嘴里……不排除像塔踏诺格那样有特殊人种，但……这怎么看都不合理吧！哇，离得近的人走远之后脸也变得模糊了……这根本就不正常！

西格玛将手伸进衣袖，挠了挠痒得发紧的臂膊，眉头紧皱。他犹豫而又害怕，不敢贸然接近这些比黑虫更扭曲更恐怖的行人。

“冷静下来西格玛，什么稀奇古怪的场面你没见识过？这样子安排的，自然也有深意……别慌。为了找车，大不了……就上吧！”

自语完毕，西格玛盯住了正前方一位眼睛大得快炸出来的“大叔”，又经过好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他觉得大叔这类人毕竟是自己比较亲和的，所以终于迈出脚步，挥手拦住了那位“大叔”。

“打扰一下，这位先生，您有见过一辆银白色的摩托车吗？大概这么长……”西格玛一边恳切地问，一边侧过身子用双臂比划出车身长度。

“唔■■唔唔，■■■唔唔……”“大叔”冒出一串不明所以的低语。

西格玛吓得浑身一激灵，赶快面向这位“大叔”，继而又被那双瞪得如铜铃一般大的眼睛吓了一跳。

“呃，谢、谢谢，那啥我家臭鼬忘记喂了，您知道的，煤气灶不关不是一件好事……拜拜！”

西格玛胡乱选取了几个意象，一边踉跄着后退，然后，逃离。

“这里的人不光看着诡异，说话也像在梦呓一般含糊，究竟是怎么回事？”西格玛背靠在大厦的转角，自个儿思忖起来，“难道说，我一直都在做梦中梦？自离开塔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陷入了层层梦境？那张佐夫这微妙的样子好像也有迹可循，嘿，有点意思……对哦，干脆大胆点，我可以找她碰碰运气……不对，我根本不知道她住哪层，也没有在移动设备上备注……”

正当西格玛唉声叹气之时，一阵充满元气又略显成熟的嗓音自不远处传来。西格玛立即认出这是张佐夫的声音，于是仿佛遇见救星一般迅速自转角冲出，却发现张佐夫正与那个看上去同样成熟不少的绿衣服家伙欣喜地聊着什么。

“又是他，他怎么会在这儿，总是突然出现又消失，碍事……”西格玛重新缩回去，探出半个脑袋默默观察。

“这，这些是为你买的番薯片！请，请带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