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坐定,
炉火炙热,紫色小铜壶渐渐沸腾,袅袅茶香升腾。
小绿恭恭敬敬给诸位客人斟了茶,便悄悄退了下去。
闯王爷端起茶盏,待温润茶水裹着茶沫滑进舌尖,不由得就是一怔。
他万没想。。。
寒月如钩,悬于雪脊原上空,冰宫穹顶的裂痕正一寸寸蔓延。每一道新绽开的缝隙中,都渗出暗红血丝,仿佛整座宫殿正在苏醒的巨兽,用血脉勾勒出古老的禁文。那“玄牝”二字已不再静止,笔画扭曲蠕动,如同活物在呼吸。风里开始夹杂低语,不是人声,也不是鬼啸,而是千万亡魂齐声呢喃一个名字??**柳沉霜**。
祥子站在青衫岭最高处的观星台,手中紧握那封来自东洲云隐阁的密信。纸面冰冷,却烧得他掌心发烫。他知道这封信不可能是偶然送达。云隐阁早已闭门百年,不涉尘世纷争,更不会轻易为外人传讯。而能调动他们的人,唯有两种:一是掌握《雷渊遗录》全卷之人,二是……与“盘冥”有旧约的存在。
他低头再看那张附图。少女被囚于冰棺之中,眉眼间竟与自己如镜中倒影,连右耳后那一道细若发丝的胎记都分毫不差。她胸前挂着的半块玉佩,在幽光下泛着蓝芒,与他贴身收藏的那一半隐隐共鸣,像是两颗心跳隔着千山万水试图重逢。
“如果她是真的……”祥子喃喃,“那我吃的忘忧果,看到的记忆,又算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箫声自山门外飘来,清冷孤绝,宛如月下孤鹤长鸣。那曲调他从未听过,却又莫名熟悉,仿佛曾在梦中听过千百遍。箫音所至,空中竟凝出道道霜纹,勾勒出一座虚幻宫殿的轮廓??正是南陵枯井庙地底第九层的模样。
白衣人缓步而来,玉箫横唇,未语先笑。他面容俊美得近乎不真实,双眸如琉璃剔透,瞳孔深处却似藏着星河崩塌的痕迹。待箫声终了,他轻轻将玉箫收入袖中,拱手道:“李公子别来无恙?还是……该称你一声‘第七持钥者’?”
“你是谁?”祥子不动声色,右手已悄然按上断魂刃柄。
“我是谁并不重要。”白衣人微笑,“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见的人是谁,也知道她为何会被锁入冰棺。”
“柳沉霜做的?”
“不是她。”白衣人摇头,“是你们共同的母亲??柳婉卿。三百年前,她以自身精魄为引,启动‘逆命阵’,强行分裂血脉,将真正的第七令继承者一分为二:一半投生为人,承载记忆与情感;另一半则封印于虚空,只保留纯粹灵根与使命。你,是前者。她,是后者。”
祥子心头剧震。
“所以……我和她,本是一体?”
“不错。”白衣人目光微凝,“但命运弄人。当年雷老爷子察觉此事,怕双生子同时觉醒引发天地震荡,便暗中设局,让你误以为自己是弃婴,而她则被送往东洲,由云隐阁代为镇压。可如今,玄牝将启,盘冥复苏,阴阳失衡,她们必须重聚??否则,整个修真界都将沦为祭品。”
“那你为何现在才出现?”
“因为只有当你斩断执念,吃下忘忧果,真正成为‘无心之主’时,才能承受真相而不疯魔。”白衣人缓缓取出一枚晶莹玉简,“这是你母亲留下的最后一段神识。她说,若你读完它,仍有勇气前行,便可开启通往冰渊之路。”
祥子接过玉简,指尖触碰刹那,神魂骤然被拉入一片雪原。
画面浮现:一名女子披散黑发,立于暴风雪中央,怀中抱着两个襁褓。她跪在一座青铜门前,泪流满面:“我不求你们原谅我,只求你们活着。一个去走人间路,一个去承天命责。若有朝一日相逢,请记住??无论谁先醒来,都不是错。”
随后,她割破手腕,以血书写符咒,将两个婴儿分别放入不同的时空裂隙。其中一个,落入边境雪地,被冯老庄主拾起??那便是他。
记忆潮退,祥子睁眼,眼中已无波澜。
“我要怎么救她?”
“南陵枯井庙地下九层,有一口‘归墟井’,通向冰渊核心。但要打开它,需三把钥匙:一是你的第七令印记,二是柳沉霜手中的黑令,三是……你亲姐姐的心头血。”
“她还活着?”祥子声音微颤。
“活着,但也快死了。”白衣人叹息,“柳沉霜每日抽取她的生命力滋养黑令,只为逼你现身。她说,只有当你亲眼看着亲人死去,才会彻底绝望,从而释放第七令全部力量。”
祥子沉默良久,终于转身走向兵器阁。
他取出了断魂刃,却发现刀身之上浮现出一道金纹,竟是之前从未见过的铭文:“**亲子相刃,非杀亲,乃断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