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青年执意伸出被褥的手,这只手修长,雪白,甚至是苍白,带着点微薄的温度,拉在华霁手腕上。
华霁听见他问:“疼吗?”
“……”华霁心中微惑,“不疼。”
“真的吗?”
华霁眼一动。
他看着青年偏头,将淡色的唇印在自己手腕处放血的位置,他的唇很软,呼吸微弱,落在皮肤上几不可察。
那双狐狸眼垂着,似是歉疚又似有些别的怜悯意味,慢慢地,将昳丽却过分苍白的脸靠在他指上。
“我疼。”
玉流光说。
刹那间光华流转,雪声大作。
华霁心颤。
***
蕙后是当今陛下第二任皇后。
先皇后生出大皇子玉岐筠后七年,因病亡故,而后又两年,陛下下南微服私访,相传他便是在那时对蕙后一见钟情的。
没多久陛下便将蕙后带回了宫中,排众难将其立为了后,再之后,蕙后生出如今的九皇子玉流光,陛下对其大为疼爱,尚不足月便将他立为储君,外头都说要不是储君本身立得住,怕是要被宠成纨绔了。
不过尽管如此,皇帝还是没能顾全到后宫斗争。
以至蕙后孕期被下药,腹中胎儿出生便是体弱。
这弱症难以根治,只能药物抑制,所以这么多年来,玉流光身子越来越差,从最初只消药物就可压制,到后来需要华霁身上的血。
太医研究过华霁的血,却什么有用的都没能研究出来,没有草药有类似功效。
幸而华霁同殿下关系好,甘愿付出些血肉,供他使用。
这一遭好歹是缓过来了。
玉流光松开华霁的手,便娴熟地开始等愤怒值往下掉的声音。
然而半刻过去,华霁已然拉下金丝帐,坐在他身侧陪伴。
后台哪有什么提示音。
玉流光:“……”?
玉流光皱着眉,一下就推开华霁的手。
华霁垂头看他,自然不知殿下为何忽然换了副态度。
不过为君者,叫他人分辨不出喜怒,是好事。
华霁看着他苍白的冷脸,将他手放入被褥,起身道:“臣便在帐外候着。”
“……”
礼正殿,玉岐筠同蕙后是同时来的,两人共处一室,除最初客气地称了两声“母后”“岐筠”外,便再无其他言语。
他们实在不相熟,准确说,蕙后同后宫大多数人都不熟。
后宫那些女子,除了死在斗争中的,剩下的都不爱走动,蕙后眼中又只有自己的孩子,大多时候连后宫辰时请安都省了。
蕙后眼中无聚焦,只频繁地喝着茶水。
外头不知何时又落起大雪。
有太监端着盛满血水的盥盆来来去去,行迹匆忙,空气中隐隐散发的血腥气叫人神经不由自主紧绷。
玉岐筠手边的茶冷了半晌,突然出声:“这血皆是九弟的?”
太监脚步匆忙停住,“回王爷的话,殿下并未吐太多的血,这些大多是国师大人的,因调制汤药需控制火候,坏了几次,加之殿下咽不下又吐了些,所以这里面大多是水。”
他身子弯得更低了,恭恭敬敬道:“王爷,娘娘,殿下如今身子平稳下来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好。”
蕙后爱听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