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的一个清晨,天光还未大亮,山间弥漫着乳白色的薄雾。
阿念来到了山坡上两座不起眼的土坟前,坟头上长满了青草和不起眼的野花。一座是阿奶的,一座是她未曾谋面的母亲的,听说阿爹还是和阿娘是葬在一起的。
她在其中的一个坟前缓缓地跪下,从背篓里取出几样简单的祭品:一碗新蒸的、热气腾腾的糯米饭,一捧刚采摘的野莓,还有前几日酿的甜米酒。
阿念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祭品一样样摆好。良久,她才幽幽的说道:
“阿奶……我要走了,去成都。你说过的,山外的世界很大……只可惜,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会好好活着,替你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说罢,她虔诚地俯下身,额头轻轻地抵在冰凉的泥土上,停留了许久,仿佛在汲取最后一份来自这片土地、来自至亲的勇气。
起身后,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旁边那个有些陌生的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眼神有些复杂。
“阿娘,虽然我不记得你,但是阿奶说过您希望我好好的活下去……我现在很好,您放心吧。”
此时,玄雷和太极似乎也感受到了肃穆的气氛,难得安静地伏在她的身后,不再嬉闹。
起身后,阿念从背篓中取出几炷细细的、用特殊草药制成的安魂香,点燃后分别插在两座坟前。
看着这袅袅升起的青烟,融入了山间的薄雾之中,阿念依依不舍地叹了口气:
“阿奶……阿娘,我走了。”
说完,她不再停留,毅然转身。
李婆婆那里,前几日阿念就己经告别过了。
至此,小九村便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次日,阿念收拾妥当,准备等子垚叔带人一起帮忙拿行李。
“阿念!阿念!我来接你啦!”
这久违的跳脱的声音响起,阿念也开心了起来。
陈子龙来了!
阿念打开院门,看着风尘仆仆的陈子龙,心里格外感动。他应该赶了很久的路,额上带着细汗,穿着时兴的的确良格纹衬衣,和宽松的首筒牛仔裤,肩上挎着一个鼓囊囊的帆布包,脸上挂着依旧爽朗明媚的笑容。
“呦,陈大老板光临寒舍啦!”
阿念看到他,还是忍不住的打趣道。
“你这尊小佛要移驾了,我能不来么?太极,又胖了,想死你这个铁憨憨了。”
说着,又开始和那两只大狗疯闹起来,然而他还不忘交代着:
“阿念,你手上东西都放那,待会我堂哥和店里的两个伙计都会来帮忙,你什么东西都不用提哈。”
还别说,本来心里有些忐忑的阿念,全程在这个“老成都”的安排护送下,逐渐淡定了下来。
因为要带上玄雷和太极,不太好坐火车,因此这次陈子龙是开车过来的。不过由于路途较远,回程的时候他还特地请来了一个司机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