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小说

第一一零章 条件上（第1页）

安霁月并未进入贝克港。

就在数天以前，选帝侯沃夫海姆·赫特维希亲王率军出征，前去讨伐一群在奥斯特马克领境内肆虐的野兽人。亲王带走了贝克港大部分驻军，这座城市眼下正处于防备极度空虚的状态，因此使团并未被允许进入城市，虽然震旦人本来也没想进去。

奥斯特马克领原本的首府是莫德海姆，一座位于行省南方的城市。帝国历2000年，一颗从天而降的次元石陨石毁灭了莫德海姆，连带着全灭了奥斯特马克领原本的选帝侯家族。这座城市至今没能重建，而贝克港则成为了行省的新首府。

在成为首府之后，大量人口的涌入导致贝克港人满为患，城市中到处都是阳光难以照射到的阴暗小巷，哪怕是主干道也狭窄难行。此外，由于本地盛产木材，贝克港的绝大部分建筑物都使用木材建造，甚至连它的城墙也是木头的。狭窄拥挤、人口过多、木制建筑，这么多buff叠在一起，震旦人才不乐意进城。

虽然那个大腹便便的帝国官员竭力邀请安霁月进入城市做客，不过被少女相当坚决地婉拒了。在这个家伙的牵线搭桥下，安霁月从贝克港本地的商人行会那里雇到了一批内河货船，凑合着勉强够把使团这两千来号人全都运走。作为交换，安霁月卖给亲王的财政总管一匹蜀锦，然后拿着换来的一大箱子金币支付给商人行会。

从玄水出发的时候，安霁月特意带上了三十匹蜀锦。和金银之类的贵金属相比，蜀锦要更便于携带，而且价值足够高。在旧世界的市场上，产自震旦的丝绸一直都是天价，更不要说蜀锦这种高级货了。安霁月怀疑哪怕是卡大锤家里，都够呛能有这种档次的丝绸。

蜀锦的价值是如此惊人，以至于在付完船费之后还剩下不少钱。安霁月干脆把钱全都花完，就地采购了不少新鲜蔬菜和牛羊肉，就当是改善伙食了。至于为什么没有猪肉，少女表示没骟过的猪肉那个腥臊味，哪怕下重料都抢救不回来。

在一群临时征召来的帝国民兵半是紧张、半是好奇的注视下，终于获准进入城市的震旦使团直奔码头区而去。毕竟，人还能靠舢板转运，机关马和大炮只有在设施齐全的码头上才能完成装卸。虽然安霁月可以用法术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可能是那匹蜀锦刷了不少好感，奥斯特马克人主动提出可以允许震旦人进入城市。当然，震旦人不能做出任何有可能引起误会的举动。

少女对此自然没有意见。临走之前，她给出征在外的赫特维希亲王写了一封信。信里的大部分内容都是些没营养的官话，但在信的末尾，安霁月表示自己有办法净化弥漫在莫德海姆的诅咒。等她从基斯里夫回来，她希望能与亲王面对面地好好谈谈。

矮人那边已经布局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在帝国这边落子了。

……

穿越到中古战锤的第133天，安霁月终于踏上了基斯里夫的土地。

刚进入冰雪王国境内的时候，天气看上去还很正常。然而船队在乌斯科河上仅仅行驶了半天时间，安霁月站在船舷旁放眼望去，入目处几乎被苍茫的白色填满。

两年前，熊神厄孙突然失踪。没有祂的吼声赶走基斯里夫的冬天，春天迟迟不来，整个王国在凛冽的寒风中绝望地战栗着。起初的时候，基斯里夫的现任统治者，“红沙皇”鲍里斯·博卡哈还从帝国以及更远的地方采购粮食，供应给饥肠辘辘的市民；但是沙皇很快就意识到，除非能够解决问题的根源，否则就算有再多的金子也填不满这个无底大洞，更不要说基斯里夫是一个以贫穷著称的国家，压根就没什么钱。

基斯里夫人想了很多办法，大正教会几乎每个月都要举行盛大的宗教仪式，然而始终没能得到他们所信奉的神灵的回应。狂热的信仰在寒冷与饥饿的夹击下逐渐冷却，在失望了一次又一次之后，流言蜚语在基斯里夫人中间飞速蔓延。哪怕牧首们已经在超负荷工作了，依然无法阻止某些异端言论的传播。

直到大正教会在红沙皇——鲍里斯·博卡哈不仅是沙皇，同时也是现任大牧首（注1）——的命令下，开始公开烧死某些行为特别出格的异端，这股势头才被勉强遏制住。

嗯，也就是不公开谈论某些危险话题了而已。王国的三座主要城市因为得到了重点关照，勉强还能维持最低限度的粮食供应，而在城墙之外的各处村垒中已经开始饿死人了。若非住在乡下的基斯里夫人当中猎人的比例很高，还能依靠打猎获取一些食物，这些坚韧的北方居民早就该暴乱了。

船队沿着乌斯科河一路逆流而上，宽阔的河道上只有他们那孤独的船影，倒映在沉默的水面上。有些时候，水手和船上搭载的震旦人会在河道两岸看到一些探头探脑的身影，而当雷震子飞过时却又不见了。

在距离基斯里夫城还有一天路程的地方，安霁月下令停船，然后派一队人上岸侦查。

“村子是空的，”负责执行侦查任务的什长说道，“家具上已经落了一层灰。”

“他们大概是跑到南方了，”这艘货船的船长会说震旦语，这让他获得了发言的资格，“奥斯特马克领、奥斯特领还有塔拉贝克领，到处都能看到逃难的基斯里夫人。哈，西格玛在上，他们至少还能逃走。”

“这里距离他们的首都已经很近了，”安霁月眉头紧锁，“这才两年，情况就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吗？”

“阁下，基斯里夫人或许很坚韧，但无论多么坚韧的人都得首先填饱肚子，”船长摊开双手，“基斯里夫的土地其实很肥沃，但这地方的气候实在是太糟糕了。基斯里夫人通常不怎么需要粮仓，因为压根没那么多粮食需要长期地储存。”

最后一句话当然只是玩笑，可无论是谁都笑不出来。船队继续行进，当基斯里夫城的城墙遥遥在望时，安霁月清楚地感知到了当初在与冰若兰分别时，她交给对方的一块做了法术标记的石头。

城市意料之中的冷清，码头区只有寥寥无几的士兵在巡逻。船队的到来让码头区稍稍地有了一些人气，但当得知船队上搭载的并不是粮食时，聚拢过来的人群随即失望地散去；不过也有些人留了下来，用一口生疏的瑞克斯佩尔语央求船队给他们一份工作。他们不需要工资，只要提供果腹的食物就行。尽管颇为意动，不过在水手们不善的注视下，船长们还是把这些人都赶走了。

冰若兰已经在基斯里夫城等了整整两个月。由于有她打前站，港务长虽然不同意让使团下船，但看在负责出面交涉的震旦军官，双手递过来的一整块锅盔的份上，港务长非常麻溜地派遣手下去通知冰若兰，自己则小心翼翼地亲自带着锅盔返回家中。咏没你咏在想空你林在在没呢。。。。。。

安霁月一直等到夕阳西斜，才终于见到了阔别三个月的修验卿……

……以及亲自赶过来的鲍里斯·博卡哈本人。

“粮食呢？”红沙皇隔着老远就大声嚷嚷道：“你们答应的粮食呢？！”

安霁月：“……？？？”

“你会拿到粮食的，鲍里斯，天朝一诺千金，”冰若兰急忙安抚道，“先让我和我的同僚说会话可以吗？”

……

注1：在基斯里夫的设定上，锤3大体沿用了旧设，但是做了不少改动，像大正教会就是全新的设定，以前没这玩意。在旧设定里，鲍里斯的头衔是“厄孙至高大祭司”，而在他之前，这项职务已经空置了数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