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之内,文宫虚影悄然矗立,虽仅雏形,却己然彻底改变了楚夜的修行状态。他不再需要刻意去“调动”心神,只需一个念头,那文宫便自然流转,与天地间无形的“律动”产生微妙共鸣,使得他对言灵之力的掌控变得更加精细、省力,威力也隐隐提升。
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明确的方向——以经义养文宫,以文宫壮心神,再以心神驭言灵。一部《南华经》显然己不足以满足文宫成长的需求,他需要更多、更丰富的经义典籍来“筑宫”!
然而,获取经书的难度,远比获取修炼功法更大。仙门藏书阁中,道法典籍皆需贡献点兑换,且价格不菲。他如今身负清扫茅厕的惩罚,灵石份例全无,那两点贡献点更是杯水车薪。
希望似乎再次变得渺茫。
但楚夜的心境却与以往不同。文宫既成,道心己定,外界的磨难与资源的匮乏,反而更坚定了他的向道之志。他依旧每日清扫峰顶孤亭,诵经不辍,即便进展缓慢,亦甘之如饴。
这日,他刚从峰顶下来,正准备去执行那令人掩鼻的茅厕清扫任务,却在半路被一人拦下。
是侯子清。
他依旧那副瘦小精明的样子,但神色却与往日大不相同。脸上没有了刻薄的讥讽,也没有了压抑的恐惧,反而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犹豫、挣扎,最终化为某种下定决心的表情。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道:“楚夜,我知道……我知道你缺贡献点,想去藏书阁。”
楚夜脚步一顿,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侯子清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想避开视线,但又强忍着,继续道:“我……我有个路子,或许能帮你……但也可能惹上麻烦,就看你敢不敢。”
楚夜依旧沉默,等待着他的下文。
侯子清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丹堂那边,长期暗中收购一些……来路不算太正的灵草药材,价格比任务堂高不少,而且……有时可以用古籍残卷来抵价。我认识一个负责此事的伙计,或许可以……”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己经很明显。这是一条游走在宗门规矩边缘的灰色途径,风险与机遇并存。
楚夜心中微动。古籍残卷?这正中他下怀!他甚至不需要完整的功法,只要是蕴含道理的经义文字,皆可为他“筑宫”之砖!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看着侯子清:“为什么告诉我?”
侯子清脸色变幻了一下,最终一咬牙,带着几分破罐破摔的意味道:“我侯子清是小人,贪生怕死,欺软怕硬……但我眼睛不瞎!那晚在后山,昨天在丹堂外面……你,你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继续与你为敌,我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喘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和精明:“我帮你,不求别的,只求……只求日后你若真有发达的一天,能念在今日这点情分上,拉我一把,或者……至少别找我算旧账。这笔买卖,你做不做?”
楚夜看着侯子清那充满算计却又带着一丝卑微恳求的眼神,心中了然。
恐惧压倒了贪婪,精明选择了投资。这就是侯子清的生存之道。
沉默了片刻,楚夜缓缓开口:“什么灵草?何处交接?如何确保安全?”
侯子清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知道楚夜心动了,连忙更加详细地低声交代起来,将一条隐秘的灰色链条和盘托出。
原来,一些弟子在执行外出任务或探索秘境时,偶尔会有些“额外”收获,不愿上缴宗门换取微薄贡献点,便会通过这种私下途径交易,换取更实惠的灵石或所需物品。丹堂某些人则借此中饱私囊。双方心照不宣,形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
风险自然有,若被执法弟子抓到,后果严重。但利益驱动下,总有人铤而走险。
“……最常见的是‘幽影菇’和‘血纹参’,往往生长在阴湿险地,宗门任务偶尔也会发布采集,但收购价压得很低……你若是能找到,我可以帮你牵线……至于古籍残卷,要看对方有没有货,且是否看得上眼……”侯子清仔细交代着细节。
楚夜默默记下,末了,看着侯子清,只说了一句:“此事,天知地知。”
侯子清立刻赌咒发誓:“放心!我若泄露半句,天打雷劈!”
楚夜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继续走向茅厕的方向。
侯子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长长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眼神依旧复杂,却多了几分期待。他这是在赌,赌楚夜的非同寻常,赌一个渺茫的未来。
接下来的日子,楚夜在完成日常劳作和峰顶修行之余,开始有意识地留意宗门内关于各种草药知识的零碎信息,尤其是侯子清提到的那两种。得益于“故纸堆”任务的恶补,他对这些基础知识的接收理解速度快了许多。
他甚至几次借口清扫,靠近丹堂外围的药圃,仔细观察那些正式弟子种植的灵草,默默记下它们的形态特征和生长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