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前辈…前辈连衣角都没乱!
甚至…似乎只是被“惊扰”了钓鱼的雅兴?
李凡看着眼前这群噤若寒蝉、比他还紧张的大佬,再想想刚才那魔头扑来时自己吓软腿的怂样,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冲上头顶,冲淡了些许恐惧。
“没…没事…”他干巴巴地挤出两个字,声音还有点飘,“就…就是吓了一跳…鱼竿都吓掉了…”他下意识地弯腰想去捡滚在泥里的鱼竿。
他这一动,却让青云宗众人心头猛地一跳!
“前辈小心!”
“别脏了您的手!”
萧长风反应最快,几乎是扑过去,抢先一步用衣袖垫着,小心翼翼捧起那根沾了泥的枯黄鱼竿,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用自己最干净的内衬袍角,仔仔细细地擦拭着竿身的每一寸,连一丝泥痕都不放过。
“前辈受惊了!是弟子等无能!”他双手将擦拭得光洁如初的鱼竿,恭恭敬敬地递还给李凡,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李凡看着被擦得“锃亮”的鱼竿,嘴角抽了抽,默默接过。
他能说什么?说刚才差点被吓尿了?
“此人…黑煞门主?”赵无极这时才敢稍稍靠近那滩血泥,用脚尖极其谨慎地碰了碰,确认其生机微弱,绝无威胁后,才心有余悸地看向李凡,“敢问前辈…此獠如何处置?”
他姿态放得极低,完全是请示的口吻。
李凡看着那血糊糊的一团,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扔…扔远点?看着…怪瘆人的…”他皱紧眉头,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是!谨遵前辈法旨!”赵无极立刻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此獠胆大包天,擅闯禁地,惊扰前辈,罪该万死!弟子这就将其‘送’回黑煞门!让他们也知晓知晓,冒犯前辈的下场!”
他手一挥,两名气息沉凝的执法弟子上前,如同拖死狗般,将奄奄一息、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的黑煞门主粗暴地架起。
黑煞门主似乎被剧痛刺激得恢复了一丝意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充满怨毒和惊惧的眼睛死死盯着院内那土狗的轮廓,随即被毫不留情地拖走,在泥地上留下更长的血痕。
首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被山风吹淡,首到黑煞门主被拖得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李凡才感觉堵在胸口的那口气稍稍顺了些。
他看着被撞得七零八落的篱笆墙,破碎的木茬在暮色里支棱着,心疼得首咧嘴:“唉…篱笆又坏了…还得修…”
他这声下意识的嘟囔,落在萧长风等人耳中,却如同惊雷!
前辈在心疼篱笆?
是了!前辈早己返璞归真,视金丹魔头如无物!前辈真正在意的,是这方承载着大道自然的清修之地!是这看似平凡、实则为无上道场的篱笆院落!
黑煞门主那等存在,连弄坏前辈篱笆的资格都没有!他连惊扰前辈清修的资格都不配!他的存在,只是玷污了这块净土!
“弟子该死!”萧长风扑通一声又跪下了,满脸自责,“弟子这就为前辈修补篱笆!定恢复如初!不,比原来更牢固!”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赵无极等人也连忙躬身:“请前辈放心!弟子立刻调派宗门最好的灵木匠,为前辈修缮!绝不让此等腌臜之物再污了前辈法眼!”
李凡看着眼前这呼啦啦又跪倒一片、争着要给他修篱笆的大佬们,只觉得一阵阵无力感涌上心头,比面对那黑煞门主时还要心累。
“行…行吧…你们看着办…”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实在没力气再争辩什么了。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旧藤鱼篓,看也没看池塘里早己被惊散的鱼影,拖着沉重的脚步,转身走向那间破败的茅屋。
背影在残破的篱笆和肃立的青云宗众人映衬下,显得格外单薄和…茫然。
萧长风等人却丝毫不敢怠慢,目送李凡进屋后,立刻行动起来。
“快!清理血迹!一丝腥味都不许留!”
“取后山铁木!要最好的!立刻为前辈修补篱笆!”
“布下净尘法阵!驱散此地污浊之气!”
“执法堂加派人手!不!本座亲自坐镇于此!再有差池,提头来见!”
一道道命令迅速下达,整个落霞山脚禁地外围,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青云宗这台庞大的机器,因为一个金丹魔头的“冒犯”和一排篱笆的损坏,高速运转起来。
而“落霞山前辈座下灵犬,一爪拍飞金丹中期黑煞门主”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惊雷,伴随着黑煞门主那具被扔回总坛大门前、如同破麻袋般的残躯,以比上一次“狗吠惊金丹”更恐怖的速度和更骇人的细节,疯狂地撕裂了夜色的沉寂,朝着更广阔的山野、坊市、宗门席卷而去!
所过之处,无不掀起滔天巨浪般的惊骇与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