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睁开眼的时候,天刚蒙亮,窗纸透着青灰色的光。
他翻了个身,觉得被子有点潮,伸手扯了扯,又缩回被窝里躺了会儿。
外头没动静,连鸟叫都少了。
他坐起来,穿鞋下地,顺手把枕头边那根枯枝似的鱼竿拿起来掂了掂。
这玩意儿天天杵在墙角,沉得离谱,可偏偏看不出哪里特别。
推开门,晨风扑面,却不像往常那样清爽。
空气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吸进肺里都有点发闷。
檐下的大黄狗趴着打盹,耳朵时不时抖一下,尾巴尖轻轻扫着地面。
老龟浮在池面上,壳顶着一片落叶,一动不动,连水波都不曾荡开。
李凡走到池边,习惯性地摸了摸鱼篓。
盖子盖得严实,但昨晚那几下异动他还记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身,又像是风吹的。
他没多想,舀了瓢水准备喂狗。
刚转身,眼角忽然扫到池水倒影。
天上本该是晴的,可水面映出的天空裂着几道细纹,像是琉璃被打出了暗痕,一闪即逝。
他愣了下,抬头看天,万里无云,阳光正缓缓铺满山头。
“怪事。”他嘟囔一句,把水倒进狗盆。
大黄狗懒洋洋舔着水,忽然停下,鼻子抽了抽,朝远处山腰方向低哼了一声。
李凡顺着它的视线望去。
山腰上,昨夜那些星星点点的灯火还在。
仙庭的人守在阳坡,金光结界层层叠叠,像是一圈圈铜环锁着山体;另一边阴坡,鬼火飘荡,黑雾缭绕,隐约能看到披甲执戟的身影来回走动。
两边隔着半山腰那条小道对峙,谁也没动手,可那股子紧绷劲儿,比打架还吓人。
他咽了口唾沫。
“这些人……咋还不走?”
话出口才意识到,这不是第一次了。
前两天还有人偷偷摸摸靠近,结果莫名其妙就退了;昨天夜里更是来了好几拨,有背剑的、扛旗的、骑兽的,全都往山顶赶,跟赴宴似的。
他当时只当是看热闹,现在回想起来,一个个眼神都死盯着他这小院,像是怕他跑了。
“我招谁惹谁了?”他挠了挠头,心里发毛。
正想着,身后池水“咕”地冒了个泡。
老龟慢悠悠转了个身,壳底划过池底淤泥,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大黄狗也站了起来,抖了抖毛,冲他“嗷”了一声,听起来像在提醒什么。
李凡摆手:“你别吓我啊,我又没得罪他们。”
狗不理他,径首走到鱼篓旁边,用爪子把篓子往墙根推了推,又扒拉了几根干草盖上去,动作熟练得像干过八百回。
李凡看着这一幕,心头更慌了。
这狗平时除了吃饭就是睡,啥活都不干,今天倒勤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