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沉默两秒,执事的声音更恭敬了:“晚辈愚钝,参悟不透,唯恐记录有误,特来求证。若前辈肯点拨一二,实乃我天机阁之幸。”
李凡想骂人。
但他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要是说“老子就是随便种种”,他们肯定不信。反而会觉得这是高深莫测的反向指引。
就像上次他说“锅漏油比灵气足”,结果萧老听了当场悟道,回来非要给他重修灶台。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你越正常,他们越觉得你不凡。
他叹了口气,拉开门缝,只露出半张脸。
“听着。”他说,“我翻土,是因为土硬。浇水,是因为干。拔草,是因为丑。懂了吗?”
执事站在门口,神色不变,反而眼睛一亮:“原来如此!返璞归真,化繁为简,果然是至高之道!”
李凡:“……”
他猛地关上门,咔哒落栓。
门外安静了几息,执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由衷的感慨:“前辈果真不凡,连拒绝都如此意味深长。”
李凡背贴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他抬头看着屋顶漏光的茅草,喃喃:“我要是个骗子就好了,至少还能收点香火钱。”
第二天一早,他特意换了路线。
本来他习惯从东边进菜地,今天偏走西门,还绕了个大圈,踩着泥巴哼着小曲,手里摇着蒲扇。
山坡上,玉简又闪了。
他冷笑:“看你记不记得住。”
中午,他没按点吃饭,而是躺在躺椅上打盹,手里鱼竿晃荡,明明没钩也没饵,他还装模作样地提竿甩线。
那边弟子立刻停笔,执事睁开眼,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前辈垂钓无饵,意在‘空’字诀!”
“妙啊!混沌未分,万象皆虚,此乃开天第一式!”
李凡耳朵竖着听了一耳朵,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他憋着火,下午干脆搬了张小桌到院中央,当着他们的面,掏出一把野菜,切得乱七八糟,扔进锅里炒。
锅底滋啦响,油烟首冒。
他吃得满嘴黑灰,还故意吧唧嘴,嚼得震天响。
“怎么样?”他冲山坡扬了扬筷子,“这顿饭有没有大道气息?”
没人回应。
此时,玉简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闪烁,随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嗡鸣声,似是在催促着什么。
当晚,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月光洒进来,照在鱼竿上,那根枯枝般的竿身静静靠着墙角,毫无波澜。
可他知道,它不简单。
不止一次,他半夜醒来,发现池水泛着幽光,大黄狗趴着不动,耳朵却微微抖动,老龟缩在壳里,纹丝不响。
就连那几只麻雀,也会突然集体噤声,齐刷刷望向同一个方向。
就像现在。
他刚闭眼,屋外传来细微响动。
不是脚步,也不是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