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亮,李凡就蹲在菜地边上,手里攥着那把磨得发亮的锄头。
昨夜风大,几根蓝布条被吹松了,歪歪斜斜地挂在竹竿上,像晾了一半忘了收的破旗子。
他没吭声,一锄头下去,翻起一块湿土。
这地得整一整。前两天下了雨,土太软,再不松一松,萝卜根容易烂。他低着头,一锄一锄地往前推,动作不快,也不讲究什么章法,就是顺手、顺心。
可就在他第三趟回转时,山坡那边猛地爆起一串刺眼的光。
“嗡——”
玉简接连闪烁,跟炸了锅似的。年轻弟子“扑通”跪在地上,声音都抖了:“前辈!前辈动土了!三寸为界,九次归息……这是‘混沌初辟,地脉自启’之象啊!”
老执事原本还在闭目养神,一听这话“腾”地睁开眼,盯着李凡的动作,手指在铜盘上飞快掐算,脸色越来越白。
“不是巧合……每九锄一顿,正好对应周天返元之数!前辈这是在演道!”
话音未落,一道符纸从棚子里飞出,首冲云霄,“啪”地炸成一团金光。
半个时辰不到,天空裂开一道口子。
云层分开,一人踏空而来。
白袍无尘,玉冠束发,眉心浮着一枚青铜罗盘的虚影,走一步,脚下就有细密的纹路浮现,像是天地在为他铺路。
天机阁阁主到了。
他落在棚前,没有跨进一步,对着小院方向,深深一礼。
李凡正弯腰拍平一块土坷垃,听见动静抬头一看,差点把手里的锄头扔了。
又来一个?
他认得这阵仗。上次萧老来的时候也是这么飘,结果回去就给他修灶台,说是“顺应火德,调和阴阳”。
他赶紧往后退两步,生怕对方开口就要拜师。
可阁主没动,只是静静站着,目光落在他刚才翻过的那片土上,眼神像是在看一部失传万年的天书。
“前辈此番翻土,三寸而止,九次为轮,莫非是在点化‘三清定界,九幽不侵’之理?”阁主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李凡愣住。
啥?
他翻土是因为锄头太短,挖深了腰疼。
“我……我就怕伤着萝卜根。”他实话实说,语气认真。
阁主闻言,瞳孔微缩,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如此!不执于形,不拘于法,以凡人之躯行大道之事,这才是真正的‘无为而治’!”
他转身对身后弟子沉声道:“记下,《耕者箴言》第一条:‘伤根者非土,而在心执。’”
弟子立刻掏出玉简,笔尖飞舞:“是!己录入‘至高农典·卷一’!”
李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