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提亚踏入斯莱特林寝室厚重的橡木门。
门扉在她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所有窥探的目光与压抑的议论。
墨绿色的帷幔垂落,壁炉里魔法火焰安静燃烧,空气中弥漫着她惯用的、清冽如雪后松针的冷香。
这里是她真正的堡垒,是深渊的宁静核心。
她走到宽大的书桌前,没有立刻坐下。
修长的手指拂过冰凉的胡桃木桌面,指尖下是镶嵌在桌角内侧、一个极其细微的、由荆棘缠绕的紫罗兰与九头蛇交织而成的家族徽记。
她的动作优雅依旧,但雷古勒斯站在她身后半步,灰蓝色的眼眸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肩颈线条那极其细微的紧绷,以及她放下手臂时,指尖那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短暂的轻颤。
她没有转身,紫罗兰色的眼眸凝视着窗外幽暗深邃的黑湖湖水。
水波晃动,将冰冷的光影投在她精致的侧脸上。
“他们不懂。”赫斯提亚的声音响起,清冷依旧,却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低沉,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她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芬恩,艾博,麦克拉根……他们触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代价,必须彻底。”
雷古勒斯沉默着。他知道她不需要回答。
他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深沉的忧虑,但更多的是毫无保留的理解与支持。
他理解她血脉中流淌的法则,理解那源自尼德霍格与海德拉的、对冒犯者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本能。
他只是……担忧这冰冷的法则在她心中留下的痕迹。
“莉莉……”赫斯提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那清冷的声线里,极其极其细微地掺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眼前似乎又浮现出莉莉·伊万斯的身影——那头如同燃烧火焰般的红发,那双此刻盈满水光、带着痛心与失望的祖母绿眼眸。
那双眼睛,像春日森林里最清澈的溪流,曾经在魔药课上与她分享过专注的默契,在格兰芬多塔楼那次混乱后,也曾向她流露过真切的担忧。
但现在,那里面只有不解、失望,和……被刺伤的痛楚。
“她说我们是朋友。”赫斯提亚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光滑的木纹,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平静,“她问我……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她微微停顿,紫罗兰色的眼眸深处,那冰封的湖面似乎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她忘记了……在格兰芬多塔楼,他们是如何嘲笑塞尔温家的牺牲,如何将教父的理想践踏在脚下。”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冰冷的提醒,“她忘记了……当他们触碰我的东西时,荆棘印记是如何被激活的。守护……从来不是温情的游戏。”
雷古勒斯的心微微收紧。他看到了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波动。
莉莉·伊万斯,那个拥有火焰般红发和祖母绿眼眸、灵魂却与赫斯提亚截然不同的女孩,终究是在赫斯提亚那冰封的心湖上,投下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但这颗石子,似乎只激起了更深的寒意。
“还有西里斯……”赫斯提亚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几乎变成了耳语。
这个名字似乎触动了什么。
她想起西里斯·布莱克那头同样深色的头发,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那双与雷古勒斯极其相似、却燃烧着截然不同火焰的眼眸。
他看着她时,那眼神里的审视、不解,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看透了她内心某种挣扎的锐利,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
“他问我……这不像我。”赫斯提亚的嘴角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那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带着冰冷嘲讽的弧度。
“他懂什么?”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压抑的尖锐,“他选择了背叛自己的血脉,选择了那条……可笑的道路。他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的选择?评判路斯提切尔和塞尔温的法则?”
她猛地转过身,紫罗兰色的眼眸首视着雷古勒斯,那目光锐利如冰锥,深处却翻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被冒犯的怒意。
这怒意并非针对雷古勒斯,而是针对西里斯那审视的目光,针对他话语中隐含的质疑——质疑她守护的方式,质疑她捍卫深渊意志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