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固然知道她是个很冷静的人,明知挽留无用,何必多此一举?
可……他还是想听。
明月想了下,突然歪头看着他,明亮的眼底闪动着狡黠,“我大约会比你早几日抵京,可以登门拜访么?”
抵京?
登门拜访?
什么意思?
童琪英突然有点晕乎乎的,“你,你不必为了……”
明月笑起来,“傻子,我才不是为了你。我有要紧的朋友和客人在京城呢,每年最少都要去一趟,顺便,顺便!”
顺便?
童琪英终于被感染,忍不住跟着笑起来,“顺便就很好。”
他忽然有些扭曲而卑劣的快意。
祖父总觉得杭州与京城相去千里之遥,自己只要离开,就能断了“孽缘”,万万没想到……
明月和童琪英并肩往琴行外走,还没到门口呢,就见苏小郎和二碗都齐刷刷盯着街对面。
听见她过来,苏小郎率先回头,“东家……”
明月顺着二碗的目光向对面望去,恰对上面无表情在街边喝茶的卞慈。
苏小郎低声道:“方才他路过,老远瞧见您的马就停下了,还盯着童家的马车看,我们问好也不理,就在对面猫着……”
“怎么了?”见明月神色有异,童琪英问了句,抬头看见对面的卞慈,“卞大人。”
之前西湖边的端午龙舟赛上,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卞慈的目光在他和明月身上转来转去,良久,倏尔笑了声,“江老板,童公子,真好雅兴。”
童琪英直觉这话不对,皱皱眉,维持着风度回道:“卞大人在此地饮茶,兴致也不差。”
明月大大方方翻了个白眼,然后问童琪英,“等会儿你要去哪里?”
童琪英又看了卞慈一眼,有点不放心,“你要回家么,我送你回去。”
总觉得对方是来找麻烦的。
“也好,”事情办完了,明月也想回去休息,顺便熟悉下新琴,“不过车没问题吗?”
可别走到一半散架了。
“让他们再去雇一辆就是。”童琪英轻描淡写道。
话音刚落,其中一名随从已转身往车马行去了。
童琪英脚下挪了挪位置,巧妙地将自己横在明月和卞慈中间,低声道:“不如先去别处歇歇脚。”
对面那位卞大人活像一只水鬼,湿漉漉、阴恻恻的。
明月才要开口,就听对面的卞慈幽幽道:“老朋友许久不见,不坐下来喝杯茶么?”
他在码头见过春枝几次,旁敲侧击问她近来做什么,春枝总说她很忙。
呵呵,忙?
果然是忙,忙着同别的男人逛琴行!
她什么时候多了个弹琴的癖好?
“卞大人,”童琪英婉拒,“我们稍后要去用饭,饭前恐不宜饮茶。”
莫不是要在茶水里下毒?
我们?
还我们?!
卞慈在心中冷笑连连,叫得好生亲昵!
“行了行了!”明月觉得浑身不得劲,干脆利落地打破这诡异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