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艦橋的碎片、儀器的殘骸、甚至是那些研究人員絕望的身影(他們似乎剛趕到艦橋門口),都和他一樣,被恐怖的吸力拋飛了出來,瞬間就被外面狂暴的虛空能量撕成了最基本的粒子……
而那頭龐大的巨獸“暴食”,似乎因為核心控制區的嚴重受損和虛空能量的首接侵蝕,發出了驚天動地的痛苦哀嚎,龐大的身軀開始不受控制地翻滾、解體……
然後……無盡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
冰冷。
刺痛。
仿佛灵魂被撕成碎片,又被人粗暴地缝合起来。
凯兰的意识在一片绝对的虚无和混沌中漂浮了不知多久,才艰难地、一点点地重新凝聚。
剧痛。
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针在不断穿刺,提醒着他他还“活着”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试图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沉重得如同焊在了一起。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一种……从未听过的、悠远而空灵的钟声?
他感觉自己似乎在……移动?被某种东西拖着在粗糙的地面上滑行?
冰冷粗糙的触感从后背传来,似乎是石头?
努力的,他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撬开了一条眼缝。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蒙蒙的、看不到太阳却也并非夜晚的天空,一种奇异的、柔和的、仿佛永恒黄昏般的光线笼罩着大地。
然后,他看到了拖着他前进的东西——
那是一個……完全由某种暗银色金属构成的、大约半人高的、蜘蛛形态的构装体!
它有着八条灵活而锋利的机械节肢,移动时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咔哒”声。它的“身体”部分是一个简洁的流线型结构,表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個不断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单眼传感器。
它正用两条前肢小心翼翼地“夹”着凯兰破烂衣服的后领,拖着他平稳而快速地在一条宽阔却异常冷清的石板街道上前行。
街道两侧,是風格奇特的建筑——并非纯木石结构,而是金属、石材和某种发光水晶的混合体,线条简洁而冷峻,充满了实用主义的风格,却又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味。许多建筑表面都镌刻着复杂的星辰符文和几何图案。
偶尔有行人走过,他们都穿着样式统一的、带有兜帽的深灰色或蓝色长袍,脚步匆匆,很少交谈,脸上带着一种学者般的专注和淡漠。他们看到被构装体拖行的凯兰,也只是投来短暂而漠然的一瞥,便不再关注,仿佛对此习以为常。
这里……是哪里?
沉没尖塔?
他……成功逃出来了?被这个构装体救了?
莉亚呢?她先一步传送过来,应该在这里才对!
他想开口询问,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气音,喉咙干渴得如同着火。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苏醒,那蜘蛛构装体的单眼传感器转向他,闪烁了几下,发出一個平静无波的、合成的电子音:
“个体K-73,生命体征极度不稳定,多处粉碎性骨折,内脏破裂,能量核心濒临枯竭。正在前往第七维护塔楼进行紧急处理。请保持静止,避免二次伤害。”
K-73?它们也用这个编号?
“莉……亚……”凯兰用尽力气,挤出两个模糊的音节。
构装体的传感器闪烁了一下:“未查询到匹配名称‘莉亚’的近期入境记录或救援记录。请优先关注自身存活状态。”
没有记录?!怎么可能?!莉亚明明先他一步传送过来!
难道……传送出了意外?她被传送到了别的地方?还是……
一股强烈的不安和焦虑瞬间涌上心头,险些让他再次昏厥过去。
构装体不再理会他,继续拖着他前行。
穿过數條冷清的街道,他们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塔楼状的建筑前。塔楼门口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個不断旋转的复杂符文法阵。
构装体径首拖着凯兰穿过了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