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渊将骨片随手扔在地上,那只浑浊的独眼里,充满了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戏谑。
“你的那位朋友,知道的太多了。”
“我要你,亲手,清理掉这个麻烦。”
他将那块刻着“乌鸦精”的兽骨,握在掌心。
冰凉,沉重。
这是他新的枷锁。
也是他朋友的,催命符。
朱宁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只乌鸦的身影。
是它,在自己最弱小的时候,用几个烤栗子,换来了最初的信任。
是它,用那只尖锐的喙,在泥地上,一笔一划地,教会了自己第一个妖文。
是它,在自己每一次生死搏杀之后,都默默地等在远处,像一个孤独的守护者。
在这座冷酷的、只有杀戮与背叛的浪浪山上,那只黑色的乌鸦,是他唯一的,能称之为温暖的东西。
而现在,狼渊要他亲手掐灭这最后的温暖。
朱宁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兽骨,骨片的棱角,深深刺入他的掌心。
他没有感觉到痛。
只有一片深入骨髓的,冰冷。
“嘎……”
一声熟悉的、带着迟疑的啼叫,从洞口外传来。
朱宁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抬头。
月光下,乌鸦精的身影,静静地立在不远处的枯枝上。
它似乎察觉到了朱宁今夜的异常,没有立刻靠近。
它只是歪着头,漆黑的豆眼里,带着一丝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利益的担忧。
它张开嘴,从喉咙里,吐出了一颗小小的,还带着余温的烤栗子。
栗子滚落在地。
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朱宁看着那颗黑乎乎的栗子,看着树枝上那只对自己毫无防备的乌鸦。
他脑海里,那篇刚刚被枯骨镇压下去的血色经文,竟再次微微一颤。
它在提醒他。
猎物,就在眼前。
朱宁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去看那颗栗子,也没有去看那只乌鸦。
他只是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将那块刻着“乌鸦精”名字的兽骨,狠狠地,捏成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