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茅屋时,天色己近黄昏。王翁一首焦急地等在门口,看到两人平安归来,才长长松了口气。但当他看到张文轩凝重的脸色和王飞燕惊魂未定的神情时,心又立刻提了起来。
“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王翁一边让两人进屋烤火,一边急切地问道。
张文轩将那一小堆沾着泥土的五铢钱和那片“神谕”木牍放在桌上,疲惫地坐下,先喝了一大碗热水,才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王翁。从成功制造“神迹”吓退第一伙盗墓贼,到发现“买路钱”的短暂欣喜,再到发现第二批神秘人的震惊和不安。
“……就是这样。我们吓跑了那三个贼,但没想到,还有人在暗处盯着。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也不知道他们看到了多少。”张文轩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
王翁听完,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拿起那片木牍,看着上面王飞燕模仿古体写下的诅咒,手指微微颤抖。“买路钱……他们是真的怕了。可是……这第二伙人……”他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警惕,“这断头崖的墓,虽说传得神乎,但规模应该不算顶大,怎么会引来这么多人觊觎?”
“翁伯,您觉得他们会是什么人?”王飞燕紧张地问,“会不会是……官兵?”
“不像。”王翁摇了摇头,“官兵巡查,不会如此鬼鬼祟祟。而且,若是官兵,看到盗墓贼,早就冲出来抓人了。”
“那……是另一伙盗墓贼?”张文轩推测道,“黑吃黑?”
“有可能。”王翁沉吟道,“这世道,盗墓的团伙不止一个。有的讲究些规矩,有的则心狠手辣。若是后者,他们可能早就盯上了那三个贼,想等他们得手后再下手抢夺。结果被我们这一搅和……”
这个推测让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如果真是另一伙更凶残的盗墓贼,那他们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对方很可能己经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
“还有那本书……”张文轩最担心的还是这个,“如果被任何一方得到……”
王翁的脸色更加沉重:“那本书……是关键。文轩,你再仔细想想,书到底可能掉在哪里?有没有可能,根本没被他们发现,只是被雪埋深了?”
张文轩努力回忆着昨天摔倒时的混乱场景:“我滚下山坡的地方,离盗洞还有一段距离,积雪很厚。今天我去找,只看到一些模糊的动物爪印。有可能书掉下去就被雪埋住了,也有可能……被狼或者其他动物叼走了。”这是目前最好的可能性。
“如果是被野兽叼走,多半会撕咬毁坏,或许还不至于泄露内容。”王翁分析道,“最怕的,就是被那两伙人中的任何一伙捡到。尤其是第二伙人,他们躲在暗处,心思更难揣测。”
茅屋内陷入了沉默,只有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三人。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王飞燕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无助。
张文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梳理着思绪:“首先,断头崖那边,我们暂时不能再去了。无论那两伙人是谁,他们现在肯定对那片区域高度警惕。我们再去,风险太大。”
王翁点头表示同意:“对,避其锋芒。”
“其次,”张文轩继续道,“关于那本书,我们只能祈祷它被雪埋住或者被野兽毁了。但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王飞燕问。
“嗯。”张文轩目光锐利起来,“如果那本书真的落入了有心人之手,并且他们开始追查书的来源……那么,我这个‘异类’的身份,很可能就会暴露。我们必须提前想好应对之策,甚至……做好随时转移的准备。”
“转移?”王飞燕和王翁都吃了一惊。这茅屋虽然破败,却是他们唯一的安身之所。
“这只是最坏的预案。”张文轩安抚道,“眼下,我们最重要的还是增强自身的实力和隐蔽性。‘净衣石’的制作不能停,这是我们换取生存物资的根本。但同时,我们要更加小心,不能轻易暴露我们的作坊和存货。”
他看向王翁:“翁伯,您对这片山最熟,有没有更隐蔽的、可以临时藏身或者转移物资的地方?”
王翁凝神思索良久,缓缓道:“往深山里去,倒是有几个猎户废弃的临时窝棚,或者一些天然的石洞,但条件极其艰苦,而且距离水源远……”
“有备无患。”张文轩道,“改天您详细告诉我位置。”
接着,他又看向王飞燕:“飞燕,从明天起,我们外出要更加警惕,注意有没有陌生人在附近活动。制作‘净衣石’也要更加隐蔽,尽量在夜间进行。”
王飞燕用力点头:“我明白,张大哥。”
安排完这些,张文轩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堆五铢钱上。这点钱,是他们用智慧和勇气换来的第一笔“战利品”,也是他们在这个世界立足的微薄资本。
“这点钱,我们要精打细算。”他说道,“除了买必要的盐和粮食,我想换一点更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王飞燕问。
“铁。”张文轩沉声道,“我们需要打造一两件像样的防身武器。那把锈柴刀,对付野兽都勉强,更别说对付人了。”
乱世之中,没有武力傍身,终究是砧板上的鱼肉。这个道理,张文轩此刻体会得无比深刻。
王翁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张文轩是对的。以往的平静,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假象。从他们决定守护那座古墓开始,就注定要卷入无尽的纷争和危险之中。
夜色渐深,茅屋外的寒风呼啸着,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断头崖下的谜团尚未解开,新的疑云又己笼罩上空。张文轩知道,他必须更快地成长,更谨慎地谋划,才能在这乱世的漩涡中,守住他想守护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