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略带沙哑的男声传来,孟西洲的心跳瞬间加速,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立刻暴露意图。
“您好,徐先生吗?”孟西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我在省城晚报上看到您登的求购信息,想咨询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判断来电者的身份,随后才缓缓开口:“嗯,是我。你有什么东西?”
孟西洲没有首接描述丝杠副,而是试探性地问道:“是一些老机床里的零件,上面有些外文标识,看着挺老旧的,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外文标识?哪个国家的?什么机床上的?大致什么样子?”徐先生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提起了一点兴趣,但依旧保持着谨慎,问题很专业。
孟西洲心里快速权衡。首接说德国产精密丝杠副?风险太大,万一对方是个套话的怎么办?他决定再模糊一点。
“具体哪国的我也看不太懂,德文或者英文吧……是从一台很老的龙门刨床残骸里拆出来的,一根很长的铁杆子,带着螺纹和珠子,挺沉的,油污也重。”他故意说得比较粗浅,像个不太懂行只是偶然得到东西的人。
电话那头的徐先生呼吸似乎微微急促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带滚珠的丝杠?听起来有点意思。东西现在在哪?方不方便看看实物?”
“东西在我这儿,栾城。”孟西洲说道,“看实物的话……暂时可能不太方便。”他留了个心眼,没立刻答应。
“栾城?有点远啊……”徐先生沉吟了一下,“这样吧,小伙子,你要是信得过,可以拍几张清楚点的照片,各个角度,尤其是带字的地方,寄到我省城的地址。我看了照片,如果确实是我要找的东西,价格好商量,我甚至可以过去找你。”
拍照?寄照片?这年头可没数码相机,得用胶卷拍,冲洗,再邮寄,一来一回起码好几天。而且把照片寄给一个陌生人,也存在风险。
孟西洲觉得这方法有点慢,也有点悬。但他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genuine(真正)的兴趣,不像是在瞎忽悠。
“徐先生,拍照邮寄可能比较慢。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近期正好打算去一趟省城,到时候我把东西带过去,找个地方您亲自过目,怎么样?”孟西洲提出了一个更稳妥的方案。当面交易,在省城人多的地方,相对安全些。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虑。
“也行。”徐先生最终同意了,“那你来之前,提前几天给我打个电话约时间。我姓徐,电话就是这个。”
“好的,徐先生,那我记下了。等我确定去省城的时间,再联系您。”
挂了电话,孟西洲长长吐出一口气。听起来像是个真正的买家,不是骗子或者龙哥他们下的套。但具体如何,还得见了面才知道。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宝贝疙瘩安全运回自己的小窝藏好!老放在这租来的面包车里,停在路边,实在太扎眼了!
他赶紧回到车上,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盯着,这才稍微安心。发动车子,他没有首接回小院,而是先绕了几条街,确认没人跟踪后,才拐向回家的路。
开到离小院还有一条街的地方,他特意把车停远了一点,没首接开到门口。然后他快步走回小院,从角落里推出来那辆熟悉的、锈迹斑斑的三轮车。
这三轮车以前是他吃饭的家伙,现在正好派上用场!用面包车拉太显眼,用三轮车反而更低调,更像是在运真正的废品。
他把三轮车蹬到面包车旁边,再次左右观察,确定安全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面包车后门。那根沉重的丝杠副被破麻袋和旧报纸裹了好几层,看起来就像一堆普通的废铁。
他费了老劲,才把这死沉死沉的东西搬到三轮车上,再用一些真正的废纸板和破布盖在上面,伪装得严严实实。做完这一切,他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一半是累的,一半是紧张的。
他蹬着三轮车,故意绕了条稍远的小路,慢悠悠地往小院蹬。一路上,他的心都提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个穿制服或者眼神不对劲的,心里都咯噔一下。感觉这蹬的不是三轮,是蹬着一颗定时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