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在湿滑泥泞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野驾驶的越野车在距离房车十几米外猛地刹住。
他甚至来不及将车停进旁边勉强能遮风挡雨的破旧车库,推开车门,整个人便像一支离弦的箭,冲向那片在狂风中显得格外孤寂的金属堡垒。
房车周围一片狼藉。
一棵原本伫立在附近的不算小的树被连根拔起,歪倒着压塌了半截锈蚀的铁栅栏,粗壮的枝干离房车车身仅有咫尺之遥。
几个原本摆在露台边缘、用作装饰或种植耐旱植物的破旧花盆早己粉身碎骨,泥土和碎瓷片被雨水冲刷得到处都是,在浑浊的水洼里搅成一团。
二楼的露台区域己经按照他教过的方法降下并锁死,这让他稍感安心。
“秦亦瑶!”他粗暴地拉开并未锁死的房车车门,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和雨水,一同灌入车内。
没有回应。
只有风雨声透过并不完全隔音的车壁,传来沉闷而持续的咆哮。
车内保持着离开时的整洁,甚至更为整齐,仿佛有人特意整理过,但那种缺乏人气的冷清感扑面而来。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客厅、厨房、以及虚掩着门的卧室——空无一人。
一种冰冷的预感从脚底窜上脊背。
她不在车里。
在这个十级以上台风肆虐的鬼天气里,她不在相对最安全的避难所里,能去哪里?
几乎不需要过多思考,一个念头瞬间清晰无比地出现在林野的脑海:
她是出来找自己了!
这个认知像一记重锤,砸得他心脏一阵紧缩。
她一定是看到天气骤变,担心在外面搜寻物资的自己,而房车周围的环境又因大树倾倒显得岌岌可危,恐惧和担忧双重驱动下,她才做出了这个冒险的决定。
他了解她,她看似安静顺从,但内在有种固执的坚韧,尤其是在涉及他安全的事情上。
沉重的负罪感和焦灼的担忧瞬间淹没了林野。
他猛地转身,几乎是跌撞着冲回风雨中,再次钻回那辆勉强能提供移动庇护的越野车。
引擎发出低吼,车头粗暴地调转,轮胎碾过泥泞和水洼,溅起浑浊的水花。
他猛踩油门,车子如同脱缰的野马,再次冲入了能见度极低的雨幕之中。
去哪里找?
林野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秦亦瑶对周边环境不算熟悉,她独自外出,最大的可能性是沿着他们平时最常开车往返的那条相对平坦、障碍物较少的主路行走,试图接应他。
这是唯一合理的推测。
雨刮器在最高速档位疯狂摇摆,但效果微乎其微。
即使打开远光灯,昏黄的光柱也只能勉强穿透前方不到两三米的雨帘,再远处便是无尽的混沌和黑暗。
天色因为浓重的乌云和时间的推移,正不可逆转地走向黑夜,这让寻找变得更加困难,甚至危险。
林野只能将车速压到极慢,几乎是匍匐前进。
他一只手死死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按动着喇叭。
“嘟——嘟——嘟——”刺耳而持续的喇叭声,试图撕裂风雨的喧嚣,传达到可能被困在某处的秦亦瑶耳中。
他计划着,就算是用最笨的办法,也要将这条主路以及所有她觉得可能走岔的小路,都一寸一寸地犁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