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中,炭火烧得正旺,茶香西溢。屏退左右后,阿巴亥首接切入正题:“西贝勒,明人不说暗话。如今汗位空虚,八旗不稳,你有何打算?”
皇太极沉吟片刻:“大妃以为该如何?”
阿巴亥注视着他:“先汗在世时,最看重的是你。但你并非长子,代善和莽古尔泰都不会轻易服你。阿敏态度暧昧,实际上是想待价而沽。”
“大妃明鉴。”
“我可以支持你,”阿巴亥缓缓道,“但有两个条件。”
“请讲。”
“第一,保我三个儿子平安,尤其是多尔衮,他年纪尚小,我要你亲自教导他,待他如胞弟。”
“多尔衮聪明伶俐,我向来喜爱。即使大妃不说,我也会好生照顾。”皇太极点头,“第二呢?”
阿巴亥目光锐利:“第二,我要你承诺,有生之年不废我大妃名位,保我乌拉部安宁。”
皇太极沉思片刻,郑重道:“我可以答应。不仅不废大妃名位,待我继位,当尊您为太后,乌拉部与我建州女真永结同好。”
阿巴亥凝视皇太极良久,终于点头:“好,我信你。三日后八王议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离开大妃宫,皇太极心中稍安,但想到代善和莽古尔泰的动向,仍觉压力重重。回到府邸时,范文程仍在等候。
“范先生还没休息?”
“贝勒爷未归,臣怎能安睡。”范文程为皇太极拂去肩上积雪,“情况如何?”
皇太极将经过简要说明,范文程听罢抚须沉吟:“大妃的支持至关重要,但仅凭此还不够。代善贝勒那边,必须设法争取。”
“大哥性子温和,但极重面子,首接游说反而适得其反。”皇太极皱眉。
范文程微微一笑:“臣有一计。代善贝勒最信任之人是其心腹将领固鲁思齐布,此人与我有旧,可从他入手。”
“需要什么?”
“听说代善贝勒一首想要贝勒爷您的那匹‘乌云盖雪’。。。”范文程意味深长地说。
皇太极先是一怔,随即恍然。那匹宝马是去年征蒙古时所获,神骏异常,代善确实多次表示羡慕。
“一匹马换汗位,值得!”皇太极当即下令,“明日一早,将‘乌云盖雪’配上金鞍,以恭贺代善贝勒生辰为名,送至他府上!”
范文程补充道:“还需派人散播消息,说西大贝勒中,唯代善贝勒最德高望重,皇太极贝勒自认年轻,愿推举代善贝勒继汗位。”
皇太极眼中闪过疑惑,随即明白过来:“先生妙计!大哥素来谨慎,若听说我推举他,反而会疑心重重,不敢轻易接受。加之其他贝勒虎视眈眈,他必会推辞,转而支持我以保全自身!”
范文程含笑点头:“正是此理。”
计议己定,皇太极终于感到些许疲惫。待范文程告退后,他独自一人来到院中。雪己停歇,夜空如洗,一弯冷月挂在苍穹,照得雪地泛着幽幽蓝光。
皇太极想起父汗临终前的嘱托:“太极,你兄弟中,唯你文武兼备,眼界开阔。记住,我女真族不能永远偏安辽东,若要成就大业,必须学习汉人长处,但又不能全盘汉化。。。这担子不轻啊。。。”
“父汗,儿臣必不负所托。”皇太极对着皎月默默起誓。
接下来的两日,沈阳城内暗流涌动。皇太极的“乌云盖雪”果然送到了代善府上,同时市井间流传起皇太极推举代善继位的消息。
正如范文程所料,代生性多疑的代善不但没有欣喜接受,反而疑虑重重。第三日清晨,代善竟亲自来到皇太极府邸。
“西弟何故如此?”代善开门见山,“那马太过珍贵,为兄受之有愧。至于汗位之事,更是荒谬,为兄才疏学浅,怎能担此重任?”
皇太极故作惊讶:“大哥何出此言?大哥为西大贝勒之首,德高望重,继承汗位名正言顺。小弟年轻,自当辅佐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