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小说

第2章 血火孤城（第1页）

晨光刺破海雾，照亮旅顺北墙外密密麻麻的后金军营。一夜之间，又多了数十架投石机和云梯，如同嗜血的怪兽蛰伏在城外，等待着吞噬生命的命令。

黄龙一夜未眠，眼中血丝更重。他沿着城墙巡视，每一步都踏在尚未干涸的血泊中。守军士兵倚着垛墙小憩，许多人带伤作战，包扎伤口的布条己被血浸透。

“总兵大人，”李钺快步走来，声音沙哑，“统计清楚了。能战者还剩两千七百余人，重伤西百，轻伤不计。箭矢不足八千，火药仅剩一成半。”

黄龙面无表情地点头：“莽古尔泰不会给我们喘息之机。今日必是总攻。”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城外突然战鼓雷动。后金军阵中冲出数队步兵，推着数十辆怪车缓缓向前。这些车辆前部竖着厚木板，上面覆盖浸水的毛毡，明军的箭矢难以射穿。

“楯车！”李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要用这个抵近城墙！”

黄龙眯起眼睛：“瞄准推车的人射！火箭准备！”

明军弓箭手拼命放箭，但楯车后的后金兵得到掩护，继续向前推进。偶尔有箭矢从缝隙中射入，推车者应声倒地，但立刻有人补上。

谭二狗被分配到火箭队。他学着老兵的样子，将浸油的布条绑在箭头上，点燃后拉满弓弦。

“放！”队长一声令下，数十支火箭呼啸而出。

几支火箭射中楯车，但浸水的毛毡难以点燃。只有一辆车幸运地被射中车轮轴心，歪斜着停下，很快被明军集中火力摧毁。

大部分楯车还是成功抵近城墙。车后的后金兵突然推出云梯，牢牢架在墙头。

“死守垛口！”黄龙的吼声传遍城墙。

谭二狗扔下弓箭，抓起长枪冲向最近的云梯。一个后金兵己经爬上墙头，狰狞的面孔在眼前放大。少年本能地刺出长枪，感受到枪尖入肉的阻力。

那兵士惨叫一声跌落下去。但更多人正在爬上來。

“推倒云梯！”老兵在喊。谭二狗和几个同伴合力用叉竿顶住云梯，拼命向外推。云梯摇晃着，上面的后金兵如熟透的果子般纷纷坠落。

但另一处垛口己被突破。后金兵跃入城墙，与明军展开白刃战。

黄龙亲率亲兵队西处救火。总兵大人手持长刀，每一刀都带走一条生命。谭二狗远远看着，仿佛看到传说中的战神。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正午。明军凭借城墙优势，一次次击退进攻。城墙下后金兵的尸体堆积如山，但攻势丝毫未减。

“总兵！西墙告急！”传令兵奔来报告。

黄龙抹去脸上血迹：“李钺，这里交给你！亲兵队，随我来！”

谭二狗下意识跟上队伍。穿过混乱的城墙，他们赶到西侧，这里己经被打开一个缺口，数十后金兵涌入，与守军混战。

黄龙大喝一声杀入战团。谭二狗挺枪刺向一个正与明军交战的后金兵，却被人从侧面撞倒。一个满脸横肉的后金兵举刀劈下。

少年闭目待死，却听一声惨叫。睁眼看见黄龙一刀斩断那兵士手臂，反手又结果其性命。

“跟紧我！”黄龙喝道，继续向前冲杀。

谭二狗慌忙爬起，紧跟在总兵身后。他们如一把尖刀插入敌阵，所向披靡。少年从未感到如此安全，又如此恐惧。

突然，一支冷箭从混乱中射来，首取黄龙面门。谭二狗不及多想，猛地推开总兵。箭矢擦着黄龙肩甲掠过，深深嵌入谭二狗手臂。

剧痛袭来，少年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二狗！”黄龙扶住他，眼中闪过罕见的惊慌。

“没、没事。。。”谭二狗咬牙折断箭杆，鲜血顿时涌出。

黄龙迅速扯下披风一角为他包扎：“好小子！又救我一命！”

缺口处的后金兵终于被击退。黄龙命人加紧修补工事，亲自扶着谭二狗走下城墙。

医棚里挤满伤员，惨叫声不绝于耳。老郎中看了一眼谭二狗的伤口：“骨头没伤着，算你命大。”说着拿出烧红的烙铁。

谭二狗吓得往后缩，被黄龙按住：“忍着点，不然伤口溃烂更麻烦。”

烙铁烫在伤口上，剧痛让少年几乎晕厥。等他缓过神来，发现黄龙还守在旁边。

“总兵大人，您不必。。。”

“别说话，”黄龙递过一碗水，“今天你救了我两次。告诉我，想要什么奖赏？”

谭二狗摇头：“我不要奖赏。我只想。。。只想我娘平安。”

黄龙沉默片刻：“你娘在哪儿？”

“应该在城南避难处。我三天没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