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福蹲在新手村磨坊后院的麦堆上,手里攥着半块啃剩的黑面包,盯着地上三只正在抢麦糠的麻雀算账。一只麻雀一天能吃两撮麦糠,三只能吃六撮,换算成铜板就是半个子儿——要是把它们抓住烤了,能省一顿早饭钱,还能卖鸟毛换两个铜板。
“阿福!别琢磨你的鸟了,磨坊主催咱们卸最后一车麦子了!”格雷的嗓门从院门口传来,他扛着半袋麦子,铁剑在背后晃悠,剑鞘上还沾着早上运麦子时蹭的泥。
王阿福立刻把面包塞进怀里,从麦堆上滑下来,拍了拍身上的麦芒:“催什么催,算清楚账才干活,不然白出力。”他小跑过去帮格雷扶着袋子,眼睛却瞟向磨坊主家的厨房——烟囱冒着烟,中午应该能蹭到一碗蔬菜汤,这可是比黑面包值钱多的“福利”。
西人花了一上午,把二十袋麦子从村口的马车卸到磨坊的仓库里。磨坊主是个圆滚滚的胖子,擦着汗递过来五个铜板:“辛苦你们了,中午在这儿吃吧,老婆子炖了土豆汤。”
王阿福一把抢过铜板,数了三遍确认没错,才分给格雷、艾拉和莉娜各一个,自己留了两个——毕竟是他谈的活,多拿半个算“中介费”,不过铜板没法掰,只能先欠着。
土豆汤熬得稠乎乎的,里面还飘着几片腊肉。王阿福喝得呼噜响,眼睛却盯着磨坊主挂在墙上的羊皮纸——那是领主府贴的悬赏令,上面画着一只长着三只眼睛的狼,下面写着“悬赏击杀三眼魔狼,报酬五十银币,另奖中级治疗药水一瓶”。
“磨坊主大叔,这三眼魔狼很厉害吗?”王阿福用勺子指着悬赏令,嘴里还含着土豆。
磨坊主喝了口麦酒,叹了口气:“厉害着呢!上周有个五人小队去打,回来就剩两个,还都断了胳膊。听说那狼能喷毒雾,一喷就是一片,沾上就烂皮肤。”
王阿福心里立刻算开了:五十银币确实不少,够他在主城租个小店面的首付了。但打魔狼得花多少成本?买抗毒药水至少要十银币,修装备得五银币,万一有人受伤,治疗费用更是没底。要是小队全灭,那就是“血本无归”,连本带利都赔进去。
“五十银币也太少了,”王阿福放下勺子,故作老成地摇头,“抗毒药水十银币,复活卷轴(虽然他们买不起,但得算进去)五十银币,队友抚恤金一百银币,这加起来都一百六十银币了,五十银币连零头都不够,血亏。”
格雷差点把汤喷出来:“谁告诉你要算复活卷轴和抚恤金了?咱们又不是正规佣兵团!”
莉娜放下碗,仔细看了看悬赏令:“上面还有一行小字,‘需将魔狼的魔核交给领主府核验’。魔核很值钱,一颗三眼魔狼的魔核最少能卖三十银币,要是加上悬赏,总共能拿八十银币。”
“八十银币也不够!”王阿福立刻反驳,“你那法杖要是被毒雾腐蚀了,修一下得十五银币吧?艾拉的弓箭要是被狼咬断了,买新的得八银币吧?格雷你那把破剑,说不定砍一下就崩口,换一把得二十银币。这加起来西十三条银币,再加上吃喝住宿,最后剩不下多少。”
正说着,门口进来两个穿皮甲的冒险者,腰间别着亮闪闪的弯刀,一看就是老手。他们看到悬赏令,其中一个瘦高个笑了:“这活咱们接了,五十银币加魔核,稳赚。”
另一个矮胖子拍了拍悬赏令:“领主大人说了,魔核必须交,不过咱们可以偷偷刮点魔核粉末,那玩意儿掺进药水卖,能多赚五个银币。”
王阿福耳朵立刻竖起来——刮魔核粉末?这他倒是没想到,算是“隐藏收益”。但他更在意的是瘦高个说的“稳赚”,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等那两个冒险者走了,王阿福拉着莉娜去了村口的领主府办事处。办事处的文书是个戴眼镜的老头,正趴在桌上算账,面前堆着一堆羊皮纸。
“老先生,我们想接三眼魔狼的悬赏令。”莉娜递上小队的身份证明。
文书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慢悠悠地拿出一张补充条款,推到王阿福面前:“先把这个签了,上面写清楚,要是任务失败,你们得赔偿领主府‘前期准备费用’十个银币——毕竟我们为了配合你们击杀魔狼,调了两个卫兵守在山口,这都是要花钱的。”
王阿福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什么?失败还要赔钱?这不是霸王条款吗?”他拿起补充条款,逐字逐句地看,越看越心惊——里面还藏着“陷阱”:魔核必须是完整的,要是有一点损伤,报酬减半;要是超过七天没交魔核,就算任务失败,不仅拿不到钱,还得赔二十银币。
“这哪是悬赏令,这是卖身契啊!”王阿福把条款拍在桌上,“你们领主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失败赔钱,魔核损伤减半,这明摆着是坑人!”
文书推了推眼镜,不耐烦地说:“不想接就走,有的是人抢着接。这可是领主大人亲自定的条款,你敢质疑?”
王阿福心里飞快地转着:领主为什么要定这么苛刻的条款?三眼魔狼住在黑风山口,那地方离领主的私人矿场很近。难道魔狼其实是领主养的,用来清理矿场周围的流民?或者是矿场里出了什么事,想用魔狼当幌子,让冒险者去探路?
“老先生,我再问一句,”王阿福凑近文书,递过去一个铜板,“这三眼魔狼是不是经常在黑风山口的矿场附近活动?”
文书接过铜板,揣进怀里,压低声音说:“别瞎问,你们只要杀了狼,拿了魔核,领钱走人就行。记住,别去矿场那边瞎逛,不然出了事,领主府可不负责。”
王阿福心里有数了——这哪是什么悬赏任务,这是“背锅任务”。领主的矿场肯定出了问题,比如矿脉枯竭,或者挖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想用冒险者杀魔狼的事掩盖过去。要是他们真去了,说不定会被矿场的卫兵“误杀”,或者被魔狼和卫兵两面夹击,最后死了都没人知道。
“我们不接了。”王阿福拉着莉娜就走,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把那个铜板从文书的窗台上摸回来——送出去的钱,没办成事就得要回来,这是他爹教的规矩。
回到酒馆,王阿福把补充条款的事一说,格雷和艾拉都炸了。
“这领主也太黑了!失败还要赔钱,这不是逼着人去送死吗?”格雷气得拍桌子,铁剑在剑鞘里晃得叮当响。
艾拉皱着眉头:“那咱们怎么办?本来还想靠这个任务攒点钱,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王阿福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铜板,突然笑了:“别急,咱们虽然不接任务,但能赚‘信息差’的钱。刚才那两个穿皮甲的冒险者不是接了吗?咱们去给他们透个信,让他们给点‘咨询费’。”
“透信?他们能信吗?”莉娜疑惑地问。
“肯定信,”王阿福胸有成竹,“咱们把补充条款里的坑一条条列出来,再告诉他们矿场的事,他们要是聪明,就知道这任务是个陷阱,肯定愿意花钱买消息。就算他们不信,咱们也没损失,顶多浪费点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