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副主任没在大厅停留,首接带着他们进了旁边挂着“行政科”牌子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见他们进来立刻站起身,正是行政科的吴科长。
他和马副主任交换了个眼神,显然是早就通了气,脸上堆起熟稔的笑:“马主任来了,这位就是小李吧?坐,快坐。”
“老吴,事就按咱们说的办。”马副主任开门见山,“李振华这边不打算顶他父亲的岗位了,由他这位亲戚张松接替。”
吴科长心领神会,拿起桌上的表格:“明白明白。小李,你把你父亲的工作介绍信给我,张松同志把你的人事档案递过来。”
李振华从布袋里掏出父亲的工作介绍信递过去,张松则有些拘谨地拿出自己的档案袋。
吴科长核对完信息,又拿出纸笔递给李振华:“小李,你写个自愿放弃岗位继承的声明,签个名按个手印就行。”
李振华没犹豫,提笔写下“本人李振华自愿放弃继承父亲李铁牛在红星轧钢厂保卫科的岗位,特此声明”,然后签上名字,按了红手印。
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不过十分钟,吴科长就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崭新的工作证递给张松:“张松同志,从现在起你就是咱们厂保卫处保卫科保卫股的13级保卫员了,月薪23元,明天正式上班,去后勤领工装。”
张松接过工作证,激动得脸都红了,连连道谢。
李振华看在眼里,心里却泛起嘀咕——
按规矩,顶替岗位的一般都得从学徒工做起,最少熬一年才能转正,张松却一步到位成了正式工,这背后的人脉关系,显然不简单。
他忽然觉得,这岗位卖800元,好像确实有点亏了。
但钱货两清,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只能这样了。
吴科长又安排了个姓王的干事,带着张松去后勤领工装,算是正式入职。
马副主任和张股长则留在办公室,看着李振华拿到人事处开的放行条,准备离厂。
走出行政科办公室时,李振华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马副主任和张股长的目光。
那两道目光里的恶意,丝毫没有因为交易完成而减少,反而像是淬了毒的针,死死扎在他身上,首到他走出十米开外,那股被敌视的感觉才渐渐消散。
“到底是为什么?”李振华攥紧了手里的放行条,眉头紧锁。
他刚转业回京,这还是第一次来轧钢厂,跟马副主任、张股长更是素不相识,怎么会一见面就被如此敌视?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会不会和父亲李铁牛的死有关?
原主记忆里,父亲是半月前为了阻止工厂物资被盗牺牲的,被评为烈士。
可如果只是普通的盗窃案,马副主任和张股长这两个厂里的干部,为什么会对烈士的儿子抱有这么深的敌意?
难道父亲的死,背后另有隐情?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在心里疯狂滋长。
李振华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他虽然卖了父亲的顶岗岗位,但别忘了,他还有退伍转业分配的工作机会。
之前他还在犹豫去哪,现在却有了明确的目标——他要通过街道重新分配工作,而且就要进红星轧钢厂,最好能进保卫科!
只有这样,他才能近距离接触工厂的人和事,查清父亲牺牲的真相。
马副主任和张股长越是敌视他,他就越要弄明白,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