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昏黄的声控灯,仿佛也感知到了这过分亲昵而凝滞的氛围,悄然熄灭,像是为他们隔绝出了一个短暂而私密的空间。
徐慧婷的拥抱依旧用力,指尖甚至无意识地攥紧了江阳后背的衣料。
她的哽咽声渐渐低伏下去,但身体的细微颤抖仍未完全停止。
江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让她依靠,感受着她激烈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撞击着自己的胸膛,那节奏逐渐与自己趋于同步,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徐慧婷才仿佛耗尽了所有赖以支撑的勇气,极其不舍地松开了手臂,向后退了一小步。
她深深地低着头,浓密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不敢看江阳的眼睛,脸颊在黑暗中烧得滚烫,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带着巨大的羞耻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开口说道:“江阳,我……我知道我没什么能拿得出手报答你的。你帮了我这么多,一次又一次……”
她的话语混乱而急促,像是怕一停下来就会失去所有勇气,呼吸变得沉重而灼热。
“如果……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只有这个了……”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含在喉咙深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来。
“我可以……把我自己……给你……”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和灵魂,低下了头,肩膀缩紧。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能“等价”回报江阳的方式。
尽管她知道这很卑微,很轻贱自己,但她真的别无长物了。
一颗心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又沉甸甸地坠着。
江阳彻底愣住了,完全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黑暗中,他虽看不清她全部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周身散发出的羞耻感。
“婷姐,你快别这样说,也别这样想。我帮你,照顾妞妞,从来都不是因为图这个。我江阳虽然不是什么道德楷模,自问也谈不上多高尚,但也绝不是那种小人。”
徐慧婷听到这话,却是感觉如坠冰窟。
巨大的失落、难堪和更深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猛地抬起头,黑暗中,声音陡然拔高,满是委屈,还有被拒绝后的刺痛。
“为什么?你……你是不是嫌弃我?对不对?”她的话语像失控的珠子般滚落,“嫌弃我年纪比你大?嫌弃我嫁过人?是个二手货?离过婚?还……还拖着个油瓶孩子?嫌弃我……我不是那种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姑娘了……嫌弃我……被别的男人碰过……嫌弃我……脏?”
最后那个“脏”字,她说得极其艰难,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泣血般的痛楚和自嘲,仿佛用一把钝刀子在反复切割自己的心脏。
这是她内心最深的自卑和恐惧,是她一首以来试图用坚强外表掩盖的,最不堪的伤口。
“没有!绝对没有!你胡说八道什么!”江阳立刻急切地否认,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和真诚。
他甚至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双手抓住了她冰凉而颤抖的肩膀,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婷姐,你听我说,你很好,真的!你漂亮,善良,坚强得让人心疼,一个人把妞妞带得这么好,这么懂事!我佩服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那个词根本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更不该用在你身上。你一点都不脏,听见没有?”
他的肯定像一道强烈而温暖的光束,瞬间穿透了徐慧婷心中厚厚的阴霾和自我否定的壁垒。
她能够感受到江阳话语里的急切、真诚和那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不像是在敷衍或者安慰。
泪水更加汹涌地滑落,但不再是纯粹的伤心和绝望,而是感动和暖心。
“那……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她不解地问,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哭腔,少了些尖锐,多了些软弱的困惑。
“是我不够有魅力吗?吸引不了你?还是……你怕我以后会缠上你?会用这个来要挟你?给你添麻烦?你放心,我不会的,我真的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