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小说

第127章 暗箭难防 智护胎安（第1页）

佛堂的檀香混着墨汁的酸气，在肖侧妃鼻尖萦绕。她捏着狼毫的指节泛白，宣纸上的“妇德”二字被墨团糊得面目全非。窗外传来郭侧妃院里的笑语，那声音清脆如银铃，夹着乳母哄孩子的呢喃——郭氏竟给刚满月的小郡主缝制了件经纬缎小袄，针脚细密得让人心头发紧。金线绣的并蒂莲在阳光下流转着波光，衬得肖侧妃案头那半幅未绣完的素绢愈发寒酸。

“废物！连碗安胎药都送不进去！”肖侧妃将毛笔狠狠摔在地上，笔杆撞在供桌的铜炉上，发出“哐当”巨响。铜炉里未燃尽的香灰被震得飞扬起来，落在她月白裙裾上，像极了那年雪夜郭氏踩着她裙摆登上主位时，沾在她身上的霜花。贴身宫女跪在地上，捧着个乌木托盘瑟瑟发抖，盘里的燕窝羹还冒着热气，碗底却沉着些不易察觉的红砂——那是从西域商队手里高价买来的“落胎药”，据说混入甜食中神不知鬼不觉。暗红药粉在温润的燕窝里若隐若现，像极了她这些年藏在温婉表象下的杀意。

“娘娘息怒，”宫女的声音带着哭腔，“郭良媛身边的李氏看得紧，前日送去的杏仁酥，都被她掰成小块喂了狗。”她从袖中掏出块绣帕，上面沾着点呕吐物的痕迹，“太医院的人说，郭良媛近来孕吐得厉害，怕是。。。”绣帕上还残留着杏仁的苦香，却盖不住那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肖侧妃盯着帕子上暗红的污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恍惚看见郭氏苍白着脸倒在血泊里，就像当年她亲手毁掉的那盆珍贵的并蒂莲。

肖侧妃斜倚着鎏金螭纹榻，丹蔻重重划过《女诫》封皮，突然嗤笑出声："越是惊弓之鸟，越要让她自投罗网。"指尖捻起飘落的素笺时，腕间金镶玉镯撞出清响，烛火将"香灰掺麝"西字映得忽明忽暗。待最后一丝墨迹化作青烟，她对着铜镜补了补口脂，朱唇微启时溢出的冷笑，惊得梁间燕子扑棱棱乱飞。

雕花窗棂漏进细碎日光，郭侧妃蜷在湘妃竹椅上，青纱帐幔下的脸色比案头的姜糖纸还苍白。李氏捧着青瓷碗，指尖沾着的陈皮汤在青砖上洇出暗痕："娘娘，肖侧妃送来的安神香。。。"话音未落，张小小己夺过描金香盒。檀香混着异香窜入鼻腔的刹那，她瞳孔骤缩——这味道像极了现代实验室里提纯的麝香酮。

银簪挑起香灰时，细小颗粒在白纸上折射出诡异的金属光泽。"西域沙枣木混着松脂，"张小小用银簪划出两道痕迹，"粗颗粒燃烧慢，香味却能渗入肌理。"见郭氏攥着帕子的手簌簌发抖，她将香盒推回原处，指尖在鎏金缠枝纹上轻轻叩击："明日请安时，你照旧谢过她。我倒要看看，还有多少见不得光的手段。"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惊破满室寂静。

傍晚时分，西天烧着残阳，鎏金般的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洒进王府。肖侧妃的贴身丫鬟捧着描金请柬，踏着满地碎金疾步而来，言辞间满是恳切："郭侧妃娘娘，我家主子说佛堂新请了西域高僧开坛，特意邀您同去为小世子祈福。"郭氏垂眸掩住眼底精光，轻抚隆起的小腹应下，转头唤来李氏时，腕间羊脂玉镯撞出清脆声响。

佛堂内檀香混着沉水香，袅袅青烟缠绕着鎏金佛像的衣袂。肖侧妃身披月白缂丝袈裟，颈间十八子菩提手串随着叩拜轻响，额间点着的檀香灰倒真添了几分出尘之气。"妹妹怀着龙嗣辛苦，姐姐特意请大师开过光的平安符。"她莲步轻移，递出的锦袋绣着并蒂莲，金线在暮色里泛着幽光。

郭氏指尖刚触到锦袋，指腹便碾过硬物棱角——那形状分明是药丸。她垂眸浅笑，将锦袋贴在心口喃喃："多谢姐姐费心。"三步一叩首时，故意将锦袋举得略低，膝下蒲团突然一滑，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去。锦袋脱手飞出，符纸如黄蝶西散，三粒黑玉般的药丸滴溜溜滚到肖侧妃脚边。

"这。。。这怎么回事？"郭氏攥着被香灰烫出焦痕的袖口，水杏眼蓄满惊恐。李氏早得了吩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捏起药丸时突然踉跄后退："麝香的味道！娘娘，这是禁药啊！"她打翻供桌上的铜香炉，香灰扑簌簌落在肖侧妃素白裙裾上，将那抹苍白衬得愈发瘆人。

雕花木门突然被推开，檐角铜铃叮咚作响。张小小扶着朱高炽疾步而入，玄色蟒袍带起的风掀翻了满地符纸。朱高炽望着地上的药丸，腰间玉带扣硌得掌心生疼。他喉结滚动两下，突然挥袖扫翻供桌，烛火明灭间，肖侧妃瘫坐在满地狼藉中，鬓边金步摇晃出破碎的光。"好个虔诚信佛的侧妃！"他声音发颤，"若不是今日凑巧。。。你可知这是要断送孤的血脉！"

肖侧妃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殿下饶命，臣妾不是故意的，是。。。是别人指使臣妾的！”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是汉王殿下的谋士，他说只要除去郭氏的孩子，殿下就会看重臣妾。。。”

朱高炽闻言，更是怒不可遏：“朱高煦！又是他！”他转身对张小小道：“小小，你说该如何处置？”张小小看着肖侧妃，语气冰冷：“肖侧妃心肠歹毒，意图谋害皇嗣，按律当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肖侧妃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张小小的腿苦苦哀求：“太子妃娘娘饶命，臣妾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臣妾这一次吧！”张小小甩开她的手，冷冷地说：“往日的情分？你对郭侧妃下毒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情分？”

朱高炽叹了口气，对侍卫道：“将肖侧妃拖下去，打入冷宫，终身不得踏出一步。”肖侧妃的哭喊声渐渐远去，佛堂里只剩下沉重的寂静。郭氏看着张小小，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太子妃娘娘救命之恩。”张小小摇摇头：“你安心养胎，有我在，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回到暖阁，朱高炽还在为肖侧妃的事生气。张小小给她倒了杯热茶，轻声道：“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朱高炽接过茶杯，握住她的手：“还是你想得周全。若不是你早有防备，郭氏和孩子恐怕就。。。”他不敢再想下去，心中一阵后怕。

张小小笑着说：“这都是臣妾该做的。”她靠在朱高炽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其实，肖侧妃也挺可怜的，被朱高煦当枪使。只是她自己贪心不足，才落得这般下场。”朱高炽叹了口气：“是啊，这后宫之中，又有几人能全身而退呢？”

他低头看着张小小，眼中满是温柔：“还好有你在。小小，有你在，我才放心。”张小小被他看得脸颊发烫，轻轻推了他一把：“快去睡吧，明日还要早朝呢。”朱高炽笑着将她搂得更紧：“不急，再抱一会儿。”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宁静。张小小知道，东宫的风波还未平息，但只要她和朱高炽同心协力，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她闭上眼睛，在朱高炽的怀里沉沉睡去，梦中，她仿佛看到了一个繁荣昌盛的大明，看到了东宫的孩子们健康成长，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