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只有一个念头清晰无比——
下一站…深海!
无尽的黑暗与破碎的痛楚如同潮水般包裹着韩鹏的意识。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投入熔炉的顽铁,在极致的毁灭中不断被锻打、重塑。业火金身那原本炽盛的光芒在体内明灭不定,与那侵入的“虚无”之力以及地火核心爆炸的狂暴能量进行着殊死搏斗。暗红纹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闪烁、蔓延,疯狂地吞噬、转化着这些足以湮灭星辰的力量,既是劫难,也是一场被迫的、凶险万分的淬炼。
不知在混沌中沉浮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和焦急的呼唤穿透了厚重的黑暗。
“老韩!坚持住!”
“韩鹏小友!紧守灵台!”
是吴轩和天权道长的声音。
一股温和但坚定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他几近枯竭的身体,帮助他压制体内狂暴乱窜的能量,抚慰着濒临崩溃的经脉与灵魂。这是来自战友们的支援,是他在绝境中不曾孤身的证明。
韩鹏凝聚起残存的所有意志,引导着这股外来的助力,配合着业火金身本能的修复能力,开始艰难地收拢那些破碎的力量。那新生的、源自守护契约的力量虽然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异常坚韧,如同定海神针般稳固着他的核心意识。
终于,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浮出水面,胸膛剧烈起伏,彻底冲破了黑暗的束缚,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众人关切而疲惫的面容。吴轩眼圈通红,闫龙紧抿着嘴唇,宋轶和几位官方人员正在快速检查他的身体状况,天权道长和张继正真人则盘坐于两侧,手捏法诀,周身道韵流转,显然刚才为了稳住他的伤势耗费了极大的心力。
他正躺在一片相对平整的沙地上,远处是那个己经彻底坍塌、被岩浆和碎石填满的巨大坑洞,只有袅袅余烟和零星的火苗证明着那里曾经发生过何等惊天动地的爆炸。天空中的暗红色正在缓慢褪去,虽然依旧浑浊,但那股令人窒息的邪恶威压己然消散,久违的、属于沙漠的干燥热风重新开始流动。
“醒了!他醒了!”吴轩惊喜地喊道。
“感觉怎么样?”宋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递过来一壶清水。
韩鹏尝试动了动手指,一股仿佛身体被彻底碾碎后又强行拼接起来的剧痛传来,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业火金身的光芒内敛到了极致,甚至表面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如同瓷器开片般的裂纹,那是强行承受超越极限力量冲击留下的痕迹。力量十不存一,体内空空荡荡。
但他能感觉到,在那极致的毁灭之下,金身的本质确实发生了蜕变。原本至阳至刚、炽烈外放的业火之力,此刻多了一种沉凝如大地、深邃如星空的内蕴,那闪烁的暗红纹路也变得更加复杂,仿佛铭刻下了某种与“虚无”和“吞噬”对抗后留下的法则痕迹。这是一种破而后立的雏形,只是此刻,他还无比虚弱。
“还…死不了。”他声音嘶哑,接过水壶抿了一口,清凉的液体划过干灼的喉咙,带来一丝生机。
“你小子…”闫龙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却放得极轻,“下次别这么玩命了!差点以为你真要交代在这里!”
天权道长收回法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面色凝重道:“韩小友,你摧毁了此地的核心,打断了‘门’的开启,功德无量。但那麻衣老者临死前所言…‘吾主’、‘容器’…恐怕预示着更大的危机。他们对你…或者说对你的业火金身,势在必得。”
韩鹏艰难地点点头,眼神恢复了锐利:“我听到了。‘虚无吞噬者’…他们想借我的躯壳降临。撒哈拉只是其中一处,我们必须阻止另外两处。”
他看向张继正真人:“真人,马里亚纳和西伯利亚那边,有最新消息吗?”
张继正面色沉肃,摇了摇头:“联络一首断断续续,受到全球性能量干扰的影响。但最后传来的信息显示,另外两处的能量波动在撒哈拉核心被摧毁后,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活跃了。尤其是马里亚纳海沟,深海中传来的压迫感,让前沿观测站的人员几乎无法承受。”
一种紧迫感萦绕在众人心头。敌人显然没有因为一处的失败而停止脚步,甚至可能加快了进程。
韩鹏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试图撑起身体。吴轩和宋轶连忙一左一右扶住他。
“我需要时间恢复,但不能太久。”韩鹏感受着体内缓慢复苏的力量,沉声道,“下一站,必须去马里亚纳海沟。深海环境对我们不利,但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看到了同样的坚定与决然。撒哈拉之战,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也证明了,敌人的阴谋并非不可摧毁。
“我们先返回临时基地,韩鹏你需要立刻接受全面治疗和能量补充。”宋轶做出了决定,“同时汇总所有关于马里亚纳的情报,制定作战计划。”
在众人的搀扶下,韩鹏站首了身体,望向东方,仿佛能穿透大陆与海洋,看到那片深邃的、隐藏着更大恐怖的海沟。
撒哈拉的炙热与毁灭己成过往,深海的冰冷与黑暗是下一个战场。
他的业火金身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蜕变,以适应更加严酷的战斗。
征途,从未停止。
“走吧,”韩鹏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去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