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鲤摸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弯着眉眼笑了起来:“总归比你可高得多了。”
容琰往她掌心蹭蹭,也跟着笑起来,一直仰着头看着她的方向。
他将容鲤的衣袖虚虚拢在掌心,正想说什么,却听得容鲤发出一声惊异而喜悦的“唔”声,那衣袖就如同滑不溜手的小鱼一般,在他的掌心一滑,就消失不见了。
她跑开了。
“李嬷嬷,先带琰弟回去罢,外头还有些冷,别叫琰弟冻着了,下回本宫再来同他说话。”
少女的声音离容琰有些远了,却显而易见的溢出些惊喜。
这惊喜,是方才见他时没有的。
容琰慢慢地转向容鲤快步走去的方向,慢吞吞地问身边的嬷嬷:“有谁来了么?”
李嬷嬷看了一眼,也觉得有些古怪:“是殿下的驸马来了。”
不过旁的事她懒得挂心,只忧心小主子身子,要带着容琰回去。
容琰乖巧地随着她走,间或回头一望,可哪里看得见容鲤身影呢?
他的身子比容鲤还差,三岁时起渐渐盲了眼,眼下什么也看不清了。
*
容鲤并不知容琰在想些什么。
她的记忆还停在自己昨晚做梦发现的那些驸马留下的“小巧思”上,还没准备好见他呢,方才却瞧见他跟在两个宫人身后,与几个官员一同进了宫。
瞧那边的方向是承乾宫正殿,想必是母皇将要散朝,点了几人留下,有事要同他们商议。
容鲤远远望着他模样,颊边不由得便生出一个笑来。
比起昨日风尘仆仆回来时穿的轻甲风披,今日他着了一身玄绛官袍,一丝不苟。
以展钦的身量,穿官袍简直叫人挪不开眼去。
他长手长脚,猿臂蜂腰,偏生人如玉山雪珏,将这身衣裳穿得只剩下冷气森森的赫赫权威,比旁人简直有十二分的威势。
容鲤还不曾见过穿官袍的展钦呢,只觉得驸马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好看。
展钦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往容鲤这边侧目过来。
容鲤只觉得心头一跳,压根没准备好要与他对视,连忙往身边的影壁后一躲。
展钦只瞧见影壁后露出一点儿淡色裙摆。
然后一双小手忙把它拢了进去,藏不见了。
展钦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之后这一路上便瞧见那小裙摆一会儿在侧边的游廊后,一会儿在左边的拐角边,跟着他如同小尾巴一般甩不脱。
展钦身边的新任鸿胪寺卿正擦着自己满头的冷汗,走得战战兢兢,发觉走在自己身边的展钦仿佛还有些走神,不由得感喟天家宠臣与自己果然不同。
鸿胪寺卿贾渊出身世家,从小养了个混不吝的性子,与展钦共事了一路南下,自觉与他很有些熟悉了,此刻也不怕他冷脸模样,凑过去便是一句:“展大人,可是在想长公主殿下重选驸马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