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崚喜好光华闪闪,夺目耀眼的物品,这珠子好是好,却刚好踩在谢崚的审美盲区。
还不如给她红宝石。
果然谢崚瞥了一眼,没看出这珠子什么特别之处,说大也不够大,说圆也不算圆,像死鱼的眼睛,她颇为嫌弃,“我不要,本公主不缺这种东西。”
她抬着头,凝视着慕容律,认真地道:“你给我道歉。”
这小丫头还挺有个性。
慕容律愣了愣,随即笑开,明朗如涤涤清风:“好,七叔错了,阿崚原谅我好不好?”
他认错的态度还算诚恳,谢崚勉强原谅,接过他手中的白玉珠。
“多谢……”谢崚老老实实喊了一句:“七叔。”
她仔细端详着慕容律的五官,心想难怪自己方才会认错。
他不愧是慕容徽的亲生兄弟,和慕容徽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是个年轻翻版慕容徽。
她推开慕容律,抱着梅花来到慕容徽面前,“爹爹,你怎么出来了?”
慕容徽裹着大氅,手中捧着暖炉,垂眸凝视着她,“还不是来找你,成天都在外面跑,你七叔在宫里停留的时间不能太久,他想要见见你,所以就带着你来了。”
谢崚出生在南朝,不认识北方的亲人,殊不知,有许多素未谋面的人,在默默思念着她。
……
慕容律是作为鲜卑使臣来到楚国的。
他还没有正式拜谒谢鸢,刚进建康城,就先进宫来见慕容徽。
由于是外臣,总不能在内廷之中停留太久,见过谢崚之后,兄弟二人叙旧的时间就不多了。
谢崚剪下的红梅枝被插进花瓶中,放置在书案边上,幽幽梅香涌动。
慕容徽煮开了梅上初雪,泡了一壶清茶,“尝尝,看看南朝的茶合不合口味。”
慕容鲜卑多年和汉人来往密切,慕容鲜卑的贵族大多数都已经汉化,试汉字,讲汉语,知晓汉家礼节。
慕容家的几个公子虽然没有像慕容徽那样在长安长大,但是慕容昭为他们请的启蒙老师,也一样是汉人。
慕容律品了一口茶,长叹,“果然还是南朝的茶色正香醇,我在龙城可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茶。”
慕容徽放下茶杯,“为什么会是你来?”
谢鸢的文书送到龙城后,龙城立刻派遣使节南下,中途暴雪耽搁,书信断绝,所以知道慕容律抵达建康之前,慕容徽其实并不知晓会不会有人来,来的人会是谁。
他原本设想他父亲不会派人来,或者随便找两三个小官敷衍一下,他从来没想过,来的人会是自己最小的这个弟弟。
慕容律的年纪的确还小,今年才刚满十七岁,当初慕容徽离开龙城的时候,他才十一岁,现在他已经长成了少年的模样。
出使异国他乡,怎么也不应该还轮到他来的。
听到这话,方才还在嬉皮笑脸的慕容律沉默了,停顿片刻后,才道:“大臣们都不愿意趟这趟浑水,所以,这一趟,只能是我来。”
慕容徽脸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容律苦笑,“大哥有所不知,刘传身死后,父亲愈发认定自己是天命之人,得知南朝来的书信,他说不应该再向区区谢贼俯首称臣。”
“是母亲惦记你还在南边,生怕父亲此举会害了你,和舅父以死劝谏,父亲逼得没办法,才愿意朝楚国派遣使臣。”
慕容律道,“不过他也提出了条件。”
“什么条件?”
慕容律道:“这次出使,是以邦交联谊为名,和楚国交好,慕容鲜卑的使臣,绝不可以臣子之名,朝楚帝行跪拜之礼。否则,斩立决。”
听到这里,慕容徽心头一颤。
时至今日,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慕容昭,是真的想称帝。
难怪没有人愿意出使楚国,好一个偷换概念,慕容昭还真是使得一手阴招。
谢鸢本来就是想要试探慕容氏的忠心,鲜卑使臣行差踏错半步,都有可能遭致怀疑,面临灭顶之灾。
使臣不向楚帝行跪拜之礼,岂不是公然告诉谢鸢自己反楚,那他还能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