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慕容徽虽然久不在龙城,始终和鲜卑有着千丝万缕的练习,鲜卑子民仍然尊他为世子,名望深重,慕容昭也不敢正大光明地杀他,只能使阴招。
慕容昭这般无所顾忌招惹楚国,便是想要借江南朝廷之手,处理慕容徽。
他册封慕容徽为太子,可不是什么恩赐,就是给江南朝廷加一把火,让谢鸢更容不下他。
如果慕容徽接了这道诏书,那江南朝廷不会放过他,如果慕容徽不接旨,那就是叛国,慕容昭也有理由可以除掉他。
通过密探提前知悉慕容昭行动的贺兰夫人当机立断,派慕容律南下。
如今正是时机成熟,务必要在慕容昭称帝的消息传到江南朝廷之前,协助慕容徽逃走。
慕容徽看着慕容律,问道:“阿崚怎么说的?”
“她答应了。”
答应了最好,不答应就只能强来,谢崚是慕容家的孩子,当然不能流落在外。
……
谢崚回到宣室殿,尚且还在恍惚,没有回过神来。
即将就要离开她生活了七年的京城,她不舍的东西可太多了,她娘,苏蘅止,她太学的朋友,收藏的满箱珠宝还有这里的一草一木。
一一道别,已经来不及了。
从太学回来,她第一时间就来找主殿寻找谢鸢。
可是谢鸢不在,宫女说她出去了。
于是谢崚端坐在屋内等。
滴漏的声音回荡在古朴的宫殿中,谢崚趴在梨花木书案前,凝视着香炉中冉冉升起的青烟。
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又仿佛无比漫长。
谢崚都快要等得睡过去的时候,宫女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殿下,陛下回来了。”
院子外,谢鸢撑着油纸伞,从大雪中归来,衣角飘逸,神姿清令。
谢崚推开门,一路跌跌撞撞,跳下雪地,踩着深深浅浅的积雪朝谢鸢奔来,留下一行小脚印。
“娘亲!”她隔着大老远就冲谢鸢嚷嚷着,迈着短腿扑上去要,谢鸢正好俯身,谢崚落入她的怀中。
“乖乖,怎么跑得这么急!”
谢鸢露出了笑容,抱着她进屋,“你看你,头发上都粘了雪花。”
谢崚深深依偎在她的怀中,被冻僵的鼻尖微动,嗅着谢鸢身上馥郁香气,“娘,我好喜欢你呀。”
谢鸢道:“怎么突然说这些话。”
“就是想说,阿崚喜欢娘亲,永远喜欢娘亲。”她小声嘟囔着。
今夜分别,她不知何时才能再和谢鸢相见,她伸手玩弄着谢鸢衣领上的毛绒,她无法说“再见”,除了喜欢,她不知道有什么话能够表达心里的情绪。
谢鸢似乎很忙,抱了一抱谢崚就放开了,揉了揉她脑袋,“自己玩,娘要处理政务。”
是的,谢鸢总是那么忙,一刻也不能停息。
堆积如山的政务,一本接一本的奏折和文书,数不清的国家大事。
年幼的孩子总觉得自己的母亲了不起,而谢鸢是真的了不起。
“我不玩,我要陪娘亲吧。”
谢崚也没有走,乖巧坐在书案边,看着她批阅奏章,为她磨墨。
谢鸢默认她的存在,不再说话。
母女二人安详恬静的场景,好像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阿崚回去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崚有些犯困了,谢鸢揉了揉谢崚的头,道,“该休息了。”
谢崚看了一眼窗外黑下来的天色,不知不觉,时间居然过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