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亦抬眼,就对上漆黑的眼,有些粘黏的唇咧开缝隙,轻轻的四个字:“好久不见。”
人还是没怎么变,依旧是那副样子,清冷的像一团抓不住的雾气。霍野点了下头,一副谁也没放在心上的平静脸。
事出反常必有妖,成天把笑挂在脸上的人一旦面无表情,说不准就在心里揣着什么坏。宁亦移开了视线,没放在心上。
宁亦并不在意霍野的报复,他只是一个炮灰而已,剧情里连他的最后去向都是未知,如果霍野下手很重的话,他也只不过是早早脱离这个世界,该做的任务,早在四年前他就已经做完了。现在是附加时间。
小说的主线时间不在四年前,寥寥带过就是季宁亦所存在过的一霎。
阴郁、荒芜、可笑。
不过,宁亦不觉得霍野会对他动很重的手,可能是因为那个夏天,男生吻下来的时候,气息紊乱,睫毛在抖。
霍野喜欢上了季宁亦,不可思议。
不是万众皆喜的happyend,也不是无疾而终,是连朋友都做不了的惨淡,只是悲剧。
霍野挺好面子的,没人敢这么的拒绝过他,可季宁亦就这么做了。那时的霍野很傲,他也知道自己偷吻人不对,耐着性子哄了几天人,但到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只身飞出了国,五年都没有回来。
五年足以让什么面目全非,比如人,又比如爱。
季宁亦听说过霍野的事迹,攀岩、赛车、去南极探险、在战火纷飞的国家里穿梭,自由,肆意到谁也拦不住。
他觉得,活成这样的霍野应该已经放下了和他的纠葛,只是再见到这个人,望着这人的眼睛,他就知道没有。
灿烂无比的人生里多一块洗不掉的污渍,怎么看都只有两个字,碍眼。霍野大约是讨厌他。毕竟他让他低声下气过,对他的示弱视而不见。
他该除掉他的,理所应当。
房间内的海盐味道只有许以周闻的到,他略带警告的望着霍野,只得到了一个幅度不大的挑眉。
宁亦没注意,心思在躺在地上的omega身上:“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你的保镖会抓他?”
霍野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他问:“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头上的伤疼不疼?”
去了趟浴室,霍野脸上的血迹并没有擦掉,依旧还停留在额头上。
棱角分明,野性难驯的一张脸,此刻这么盯着人,倒显得有点被人抛弃后的可怜相。
宁亦哑了,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霍野的名字和他的脸与性格都完美匹配,野这个字就像是天生为他造出来一样。只不过,宁亦知道他的一个小秘密。
霍野怕疼。
被打的只能趴在床上的男生对着他龇牙咧嘴,拉着他的手,白金的头发蹭到他的手臂,声音闷闷的,在抬头,眼尾有点潮湿,他说:“阿宁,好疼啊。”
“怎么弄的?”
男生没心没肺,还在笑:“被我爸打的,用棍子打的,还让我跪一晚上的佛堂。”
背上的伤痕已经变得青紫,一道道的交错。男生也不说别的,就抱着他喊疼。宁亦不喜欢和人那么亲密的触碰,但到底还是没有推开。
到后来,被纸页划破了一点口子的男生把伤口放在他的面前,拧着眉,似乎是怕他笑话,只说了一个字,“疼。”
谁都不知道,原来桀骜不驯的霍野很怕疼。
眨了一下眼,宁亦望着那血迹,低声问:“疼吗?”
“疼。”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