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小说

第19章 弟一炉废丹（第1页）

苏然全神贯注，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牵引着体内那不算雄浑却异常精纯的灵力，一丝丝、一缕缕地注入到砂锅中那翻滚沸腾的浓稠药液里。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力的过程，远比他之前任何一次修炼或施展法术都要艰难。他必须时刻感知着药液内部每一分药性的融合与冲突，以及自身灵力介入后引发的微妙变化，并据此瞬间调整火候的大小和灵力注入的频率与强度。有好几次，他都险些失控。一次是火力稍旺，药液边缘瞬间焦糊，冒起刺鼻青烟；另一次是灵力注入稍快，打破了药性间脆弱的平衡，引得药液剧烈翻滚，差点溅出砂锅。每一次，他都凭借着《玄天诀》带来的超强感知和过人的意志力，险之又险地强行稳住，额头上早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因为精神力的高度透支而显得有些苍白。最终，当他感到精神力即将枯竭，难以为继时，砂锅内的药液终于浓缩到了极致，在氤氲的蒸汽中，开始隐隐透出一种内敛的、温润的微光，原本混杂的药香也变得醇和统一，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纯净气息。就是现在！苏然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左手迅速将燃气灶的火力调到最小，只余一圈幽蓝的文火持续加热，右手则依旧稳稳地按在砂锅温热的外壁上，持续不断地将最后剩余的、温和醇正的灵力缓缓渡入其中，进行着炼丹术中最为关键的“温养”步骤，旨在锁住药性，凝聚丹华。这一刻，时间仿佛变得缓慢。厨房里只剩下文火舔舐锅底的细微声响，以及那越来越浓郁的、沁人心脾的药香。苏然的心神与那锅中的药丸雏形仿佛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联系，他能感觉到其中的能量正在缓慢而稳定地凝聚、沉淀。约莫一炷香后，他感觉时机己到，缓缓撤回了手掌，熄灭了炉火。带着一丝疲惫，更带着巨大的期待，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揭开了沉重的砂锅锅盖。蒸汽扑面而来，带着浓郁的药香。定睛看去，只见锅底静静地躺着三颗鸽蛋大小、颜色呈现深褐近黑、表面粗糙不平甚至有些凹凸扭曲的药丸。它们的外表实在算不上美观，甚至有些丑陋，与想象中圆润光滑、宝光莹莹的灵丹相去甚远。然而，苏然的眼中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欣喜光芒！成了！虽然卖相极差，顶多算是“废丹”级别，效果恐怕连正品“蕴气丹”的十分之一二都未必能达到，但其上散发出的那股纯正药力和温和灵气却是做不了假的！这绝非之前那种简单熬煮搓揉的药膏可比，这是真正经过灵力引导、初步完成了药性融合与能量凝聚的“丹”！他小心翼翼地拈起一颗，入手还能感受到一丝余温，以及那粗糙表面下隐隐传来的、内敛的灵力波动。“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巨大的成就感冲刷着刚才的疲惫。这意味着，他凭借着一本入门杂书、一个普通砂锅和燃气灶，以及《玄天诀》带来的精准控制力，硬生生地摸到了炼丹术的门槛！尽管只是最低阶、最粗糙的尝试，但却意义非凡！这代表着他从此拥有了自行生产修炼资源的能力，哪怕效率低下，品质拙劣，也无疑是一条通往自给自足的希望之路！这能极大缓解他对灵石和丹药的依赖，对于他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散修而言，至关重要。他迫不及待地就想立刻尝试一下这“劣质凝气丸”的效果，盘算着下次炼制该如何改进，才能让成丹品相更好，药力流失更少。然而，就在他沉浸在初步成功的喜悦中时——“呜嗷——！”一声极其尖锐、凄厉得不似正常鸟类的猫头鹰叫声，骤然划破了都市夜晚的相对宁静，穿透玻璃窗，清晰地传入苏然耳中。这叫声来得突兀至极，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狂躁和邪异，仿佛不是求偶或宣示领地，而是某种痛苦不堪的嘶嚎，听得人头皮发麻。苏然猛地一个激灵，豁然抬头望向窗外，喜悦之情瞬间被警惕所取代。这声音……不对劲！几乎是与此同时，他高度集中的精神力和因为修炼《玄天诀》而变得异常敏锐的灵觉，捕捉到了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却绝不应该出现的异常——城市地底深处，那原本应该缓慢、平稳流转的地脉灵气，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搅动了一下，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辨的紊乱和……扭曲？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但泛起的涟漪却带着污浊的气息。这波动极其隐晦，若非他刚刚完成炼丹，心神与灵气处于高度敏感和连接的状态，恐怕根本无法察觉。他快步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望向窗外。都市的夜景依旧繁华，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绝大多数人对此毫无所觉，依旧沉浸在各自的夜生活之中。但苏然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在他的感知里，那声诡异的猫头鹰啼叫之后，空气中似乎弥漫开一股极其淡薄、却挥之不去的压抑感。远方天际线下，城市某个方向（似乎正是上次感知到阴煞之气的郊外方位）的夜空，在他眼中仿佛比别处更加阴沉，连霓虹灯光都似乎被吞噬了几分，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晦暗。“地脉紊乱……异类躁动……”苏然喃喃自语，脸色凝重起来。他想起了不久前在那神秘山谷中，那位邋遢老者看似随口说出的警告——“近期城里不太平的气息”、“阴煞汇聚之地”、“你去的那个地方，可不简单”。当时他虽放在心上，却并未有切身体会。但此刻，亲耳听到那邪异的啼叫，亲身感受到那地脉灵气的异常波动，他才真正意识到，老者所言恐非虚言！江城，这座他生活了多年的现代都市，平静的表象之下，似乎真的开始滋生出某种不为人知的、源自古老时代的“不太平”！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刚刚因为炼丹成功而燃起的兴奋之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紧迫感和危机感。个人的修炼进阶固然重要，但若是整个城市的环境开始发生未知的恶化，或是隐藏的危机爆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握着那三颗尚且温热的“劣质凝气丸”，目光却己投向窗外那看似繁华、实则暗流涌动的夜色深处。看来，只是埋头苦修恐怕不够了。必须想办法弄清楚，这城市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废弃道观，又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这股正在蔓延的“不太平”，是否会波及到他，又该如何应对？下一个环节，或许就该从调查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