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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戴维斯怒（第2页）

“深…深埋光缆！超导光缆！”他嘶吼着，声音因为恐惧和急促而尖锐变调，眼睛死死盯向角落里一个同样脸色惨白如纸的高级工程师，“德隆！‘暗河’！立刻！立刻启动‘暗河’主路径！物理连接！快！！”

那个被叫做德隆的工程师，仿佛被卡森的嘶吼抽了一鞭子，身体剧烈地一颤。他眼中闪过一丝混杂着极度恐惧和最后一丝职业本能的微光。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思考！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自己身后一个镶嵌着厚重防爆合金盖的控制台。平时需要精密操作的指纹、虹膜多重验证此刻被他疯狂地、粗暴地拍打输入，手指因为颤抖好几次按错了位置，汗水瞬间模糊了虹膜扫描镜头。

“快点！再快点！”卡森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绝望地瞥了一眼指挥台方向。戴维斯如同一尊冰冷的复仇雕像，双手撑在碎裂的控制台上，视线像两条无形的钢缆，死死绞住技术团队每一个人的动作。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往心脏上狠狠扎进一根冰锥。

“滴——咔哒！”

一声微弱但此刻如同天籁般的解锁声终于响起。厚重的合金盖板在液压装置驱动下沉重地滑开，露出下方一排排闪烁着微弱应急灯光的古老接口——那是未被列入常规作战网络、在基地建设之初就深埋地下五十米、用高强度混凝土和铅板多重屏蔽的军用级超导光缆终端，代号“暗河”。它是整个指挥部在完全电磁静默下最后的物理生命线。

“接…接通了！物理链路己激活！”德隆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狂喜，汗水己经将他后背的制服彻底浸透。

“立刻激活手动供能！绕开所有智能节点！启动最基础命令协议！发送一级战场态势请求包！”卡森几乎是扑到那个控制台前，和德隆挤在一起，手指在那些冰冷的、久未使用的物理按钮和旋钮上疯作。没有任何屏幕显示，只有几盏代表物理连接状态和基础电源的指示灯，极其微弱地亮起了代表“在线”的、令人心安的绿色。没有复杂的图形界面，只有最原始的、依靠物理线路传递的二进制脉冲。

一条微弱的神经，终于在“永夜”制造的无边黑暗中，艰难地搏动起来。

戴维斯紧绷如岩石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他没有去看卡森那劫后余生的表情，冷酷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刚刚亮起微弱绿光、连接着“暗河”系统的备用音频接收器——一个极其简陋的、布满灰尘的老式听筒。

他一把抓过那个听筒，冰冷的塑料外壳被他钢铁般的手指握得咯吱作响。没有废话，没有试探，只有最简洁、最不容置疑的战场命令，每一个字都如同淬火的钢钉，通过这深埋地底的唯一通道，狠狠砸向未知的另一端：

“这里是‘宙斯之眼’！授权级别：阿尔法-最高！命令所有残存单位：原地固守待援！激活所有预设有线通讯节点！立即执行‘堡垒’协议！重复，‘堡垒’协议！收到回复！”

听筒里，一片死寂的噪音。没有预想中的回应。

指挥中心里刚刚升起的一丝微弱希望，瞬间又被沉重的阴霾覆盖。技术军官们的呼吸再次屏住，卡森脸上的狂喜僵住，眼神重新被绝望攫取。德隆的手指悬在控制按钮上，不敢再动分毫。

戴维斯的眉头拧成一个死结，眼底的狂怒风暴再次凝聚，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可怖。他下颌的肌肉绷紧如钢缆，握着听筒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即将压垮所有人时——

“嗞……嗞啦……‘鹰巢’……收到……”一个极其微弱、严重失真、仿佛随时会断掉的声音，混杂着强烈的电流干扰噪音，极其艰难地、断断续续地从听筒里挤了出来，“……通信……节点……接近……废弃……需手动……”

戴维斯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砺剑谷！

这个代号“鹰巢”的回应点，极其陌生！它根本不在任何预设的、位于砺剑谷附近的紧急通讯节点名单上！

一丝彻骨的寒意，瞬间沿着他的脊椎窜上头顶，甚至短暂地压过了滔天的怒火。是谁？在什么时候？绕过了他这位亚太最高司令官的权限，在砺剑谷之外的区域，甚至可能是在他眼皮底下，秘密部署了这样一个备用通信节点？而且，听筒里那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所描述的“接近废弃”状态和“需手动重启”的关键词……位置……

一个模糊而惊人的指向，如同冰冷的闪电划过他因愤怒而灼热的脑海——盘古号空间站残骸轨道？那个应该己经在撞击太阳时彻底化为等离子体的地方？

巨大的阴谋感和被最亲密之人背叛的冰冷，瞬间攫住了戴维斯的心脏，比华夏的“永夜”更加冰冷，更加致命。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最精准的雷达，穿透指挥中心压抑的空气，扫过在场每一张煞白而惊惶的脸。那些平日里恭敬顺从的下属，此刻在他眼中都蒙上了一层深重的怀疑阴影。

是谁？隐藏得如此之深？

“鹰巢！”戴维斯的低吼再次切入了那条濒临断绝的生命线，所有的狂暴怒火被强行压缩，只剩下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的冷静和不容置疑，如同西伯利亚寒流的核心，“授权等级：欧米伽！不计一切代价！维持节点！坐标！传输！立刻！”

他的命令如同冰锥刺破凝固的空气。与此同时，在葬鹰峡E-7矿坑深处，李明和战友们刚刚将“毒蝎”次声波发射器的残骸拖进掩体，砺剑谷方向那如同地狱鼓点般的脉动越来越清晰，带着死亡迫近的腥气。

矿壁顶端的应急灯管，“啪”地一声，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毫无预兆地爆裂开来，碎片纷飞。浓稠的黑暗如同拥有实质的怪物，瞬间吞噬了最后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