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小说

第108章 小城光复（第3页）

指挥部大楼侧后方百米外一处不起眼的废墟里，一个扛着粗壮圆筒状武器的战士猛地扣动了扳机。“嗵！”一声沉闷的发射声。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模糊轨迹瞬间掠过战场，精准地从那挺重机枪所在的窗口钻了进去。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巨大气囊被瞬间撑爆的“嗡”声！紧接着，那扇窗户连同窗框猛地向外膨胀、碎裂！一股无形的、高频高能的震荡冲击波在房间内狂暴地扩散开来！窗内的重机枪火力点瞬间哑火！操作机枪的机枪手和副射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头部，七窍流血，软软地瘫倒在地，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房间内其他几个士兵也痛苦地捂住耳朵翻滚在地，失去了战斗力。

“凿壁分队！上三楼！肃清残敌！”李啸峰的命令如同铁锤砸下。

王铁柱大吼一声：“跟我来！”带着凿壁分队沿着楼梯猛冲。激烈的枪声在三楼走廊里爆豆般响起，又迅速减弱、平息。

当伦纳德少校连同他仅存的几名参谋军官，被凿壁分队的战士用枪指着，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地从指挥部大楼里押解出来时，东方的天际线，刚好透出第一抹鱼肚白。

城里的零星抵抗很快被肃清。胜利的消息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迅速在幸存的东岭市民中激起千层涟漪。紧闭的门窗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张张饱受战火摧残、布满惊恐和憔悴的脸庞探出来，当看到街道上那些穿着熟悉迷彩、臂章上是鲜艳红旗的战士时，麻木的眼神瞬间被难以置信的狂喜点燃！

“是我们的人！解放军打回来了！”

“天啊！真是咱们的队伍！”

呼喊声带着哭腔，从一扇窗传到下一扇门。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颤巍巍地推开自己临街小店被流弹打碎半边的门板。小店一角被炸塌了，里面一片狼藉，散发出焦糊的粮食气味。老人不顾危险，佝偻着腰，在瓦砾堆里拼命翻找，灰头土脸，双手被划破也浑然不觉。终于，他扒拉出一个被熏得乌黑的大蒸笼！蒸笼盖子歪在一边，里面竟然还奇迹般残留着十几个同样布满黑灰的白面馒头！那点珍贵的白色，在满目疮痍中显得如此刺眼而宝贵。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奇异的光彩，他一把抱起那个沉重的蒸笼，蹒跚着冲出店门，用尽全身力气朝街道上正在清理战场、满脸硝烟和疲惫的战士们冲去。

“娃儿们！吃！吃点热的！”老人嘶哑地喊着，声音哽咽得变了调，布满褶皱的脸上淌下两道浑浊的泪痕，“我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三十三天啊！”

蒸笼被他用力地塞到离他最近的李明面前。还带着温热的白气混杂着焦糊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李明低头看着怀中被硬塞进来的、沾着灰烬却透着热气的雪白馒头，又抬头看着老人布满泪痕的脸和那双满是期盼和痛苦的眼睛，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滚烫的棉花。他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周围清理战场、押送俘虏的战士们动作都慢了下来，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队伍中，一个满脸稚气的小战士，大概是饿极了，犹豫着伸出手，想从蒸笼里拿一个馒头。指尖刚刚触到那点温热的白，却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大手轻轻而坚定地按住了手腕。小战士茫然抬头，对上副连长那双布满血丝却异常严肃的眼睛。副连长没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老人身上那件袖口磨破、沾满灰烬的破棉袄。小战士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羞愧地低下头，眼圈也红了。

李明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涌的酸涩和怒火。他小心翼翼地将那蒸笼被炸得有些歪斜的馒头放到旁边一堵相对完好的矮墙上，然后立正，对着老人，对着周围那些从门窗后探出来的、一张张劫后余生的脸庞，用他能发出的最大、最清晰的声音吼道：

“我们是华夏人民解放军！东岭！光复了！”

这吼声如同破晓的洪钟，震散了清晨的薄雾，在小城上空久久回荡！那一刻，寂静被彻底打破！

更多的门打开了！人们涌上街头！没有欢呼，只有压抑了太久、终于得到宣泄的哭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令人心碎的潮水。有人踉跄着跑向被俘的自由联盟士兵队伍，却被眼含热泪的战士死死拦住。一个穿着睡衣、瘦骨嶙峋的小男孩，不知何时溜到了战场边缘的瓦砾堆里，好奇地捡起一个风暴之眼阵列发射后掉落的、扭曲变形的金属弹杯基座，把它当成宝贝紧紧攥在小小的、肮脏的手心里。

李啸峰站在指挥部大楼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这悲喜交织的一幕。他沾满硝烟和泥泞的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磐石般的冷峻。刚刚，通讯参谋带来了最新的战场清扫报告：“报告旅长，战场初步清理完毕。城中自由联盟残余己基本肃清。不过…”参谋顿了一下，声音压低，“有零星几个狙击手，在城破时趁乱从西北角化工厂那片废墟溜走了。那片地形复杂，有毒气残留，我们正在组织力量搜捕。”

“西北角？”李啸峰眉头锁紧，目光如刀锋般扫向被朝阳勾勒出轮廓的城西，那里，几根巨大的化工烟囱沉默地矗立在废墟之上，如同沉默的墓碑。一丝比清晨寒风更凛冽的警觉掠过心头。通讯参谋的汇报还在继续：“另外，一个重伤被俘的敌军官在昏迷前呓语，反复提到一个词…‘鹰巢’。”

“鹰巢？”李啸峰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如鹰隼。

“是，‘鹰巢’。具体指向不明。”参谋肯定道。

李啸峰沉默了几秒钟，昆仑指挥中心那份关于“盘古号残骸轨道附近出现不明备用通信节点代号‘鹰巢’”的绝密通报瞬间浮上心头。残敌、化工厂废墟、未知的“鹰巢”…几条冰冷的线在他脑海中隐约串起。他眺望着远处那些在晨风中摇曳、刚刚被战士重新竖起的红旗，那鲜红的旗帜在灰黑色的废墟背景下显得如此鲜明而悲壮。

“命令部队，”李啸峰的声音冷硬得如同钢铁碰撞，“就地休整两小时，补充弹药和给养。伤员立即转运。两小时后——”他的手猛地指向西北方向，那被巨大烟囱阴影笼罩的化工厂废墟，“目标，城西化工厂！给我一寸土一寸土地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黎明彻底照亮了东岭，照亮了街道上流泪拥抱的百姓和疲惫却依旧挺首脊梁的战士。焦黑的断壁残垣间，一面红旗在最高的那根旗杆上猎猎作响。然而，李啸峰的目光却己经越过了这初生的光，投向西北角那片被巨大烟囱阴影笼罩着的、死寂而危险的化工厂废墟。阳光似乎在那里止步，浓重的阴影如同蛰伏的怪兽。

胜利的晨曦己经照亮了东岭的断壁残垣，但“永夜”的阴影仍在深处潜伏，空气中，硝烟味似乎又浓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