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秋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她窘迫地低下头,双手死死捂住自己不争气的肚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己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闻到过肉香了。这一路上,吃的都是发霉的干粮,甚至是草根树皮,肚子里那点可怜的存货,早就被这霸道的香味勾得翻江倒海。
白梦夏心疼地揽住妹妹,轻轻拍着她的背,看向江夜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复杂。
没过多久,饭菜的香气愈发浓郁。
江夜端着一个豁了口的陶碗,从锅里盛出两碗冒着尖的白米饭。那米饭粒粒分明,散发着纯粹的谷物香气。
他又将炒好的肉片盛进另一个碗里,金黄的肥肉片,酱红的瘦肉片,上面还沾着些许焦香的锅巴,油光锃亮,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两碗白米饭,一碗炒腊肉。
这就是今晚的全部。
江夜将碗筷摆在缺了腿的破桌上。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还站在墙角的姐妹俩,言简意赅。
“过来,吃饭。”
姐妹俩看着桌上的一切,彻底懵了。
白花花的大米饭,还有……还有一整碗的肉!
她们逃亡的这一路,见过太多人为了一口吃的打得头破血流,见过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她们以为自己被这个男人买下,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每日喝着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做牛做马。
可现在,摆在她们面前的,是连地主家都得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饭菜。
姐妹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置身梦境。
江夜没管她们,自顾自地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饭,又夹起一片肥瘦相间的肉片,塞进嘴里,满足地咀嚼起来。
他的吃相算不上文雅,但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烟火气。
看到他开吃了,白梦秋的肚子叫得更欢了。她不受控制地吞了口口水,那双小鹿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碗肉,再也挪不开。
“吃吧,不吃就凉了。”江夜又说了一句。
这句话,成了压垮白梦秋心中最后一道防线的稻草。
她再也忍不住,拉着姐姐的手,小心翼翼地挪到桌边坐下。
她拿起筷子,那双小手,此刻却抖得厉害。她颤抖着,夹起一片离自己最近的肉片,送进了嘴里。
咸香的滋味,混合着油脂的丰腴,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那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舌尖涌向西肢百骸。
“呜……”
白梦秋再也控制不住,豆大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眼眶中滚落,一颗接一颗,砸进面前的米饭碗里。
她一边哭,一边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着饭,仿佛要将这一路上的饥饿、恐惧、委屈,全部都随着这碗饭吞进肚子里。
看到妹妹哭了,一首强撑着的白梦夏,眼圈也瞬间红了。
她拿起筷子,却没有夹肉,而是先给妹妹夹了一筷子,然后才默默地扒了一口白饭。
米饭的香甜,混着泪水的咸涩,一起滑入喉咙。
她也哭了,不像妹妹那样出声,只是无声地流着泪,肩膀一抽一抽的。
一顿饭,三人谁也没有说话。
破败的茅屋里,只有姐妹俩压抑不住的低泣声,和着咀嚼吞咽的声音。
江夜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饭,没有劝,也没有问。
他知道,她们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这一碗能让她们活下去的的白米饭。
等她们把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哭完了,就该开始新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