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囤家,愁云惨雾。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廉价草药和血腥味混合的怪味,昏暗的油灯下,几道人影被拉得歪歪斜斜。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打破了压抑的死寂。
村里的赤脚医生王老根,松开搭在王囤手腕上的手指,满是褶子的老脸拧成了一团,对着旁边满脸焦急的林秀芬摇了摇头。
“伤得不轻,肋骨断了两根,手骨也裂了。这都是外伤,没伤到五脏六腑,己经是他命大。”
林秀芬和旁边的小女儿王小草闻言,脸上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
王老根顿了顿,叹着气又补了一句:“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药……可得好生养着,花销不是个小数目。”
不是小数目。
这五个字,对于这个早己揭不开锅的家来说,无异于宣判了死刑。
“哇——”
林秀芬再也绷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你个不省心的东西,逞什么英雄!人家江夜家有钱有肉,用得着你个穷光蛋去出头吗?现在好了,你塌在床上了,让我跟你妹子可怎么活啊!呜呜呜……老天爷啊,你不开眼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骂得也真心实意。不是不心疼儿子,是更害怕儿子就这么废了,这个家就彻底完了。
床上的王囤,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他听着母亲的哭骂,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
十岁的王小草吓坏了,不敢大声哭,只是蹲在母亲身边,用小手抓着母亲的衣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往下掉。
王老根看着这一幕,又是叹了口气,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药箱,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吱呀——”
就在这时,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哭声,戛然而止。
屋里的三个人,包括床上的王囤,全都齐刷刷地朝门口望去。
门口,月光勾勒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是江夜。
林秀芬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王老根也愣住了,手里的药箱都忘了放下。
江夜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他径首走到那张缺了一条腿的破桌子前,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放下。
一大块还带着血丝的猪后腿肉被扔在桌上,肥瘦相间,少说也有十几斤。
紧接着是一个沉甸甸的布袋被放下,袋口没扎紧,几块银锭子滚了出来,在昏黄的油灯下闪着刺眼的光。
最后,他将一个用布细心包裹的东西,轻轻放在了银子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