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夜开始伐木建房的那天起,稻花村的村民们就得了一种“病”。
一种每天不去江家工地上看一眼,就浑身难受的“病”。
一开始,当他们看到江夜扛回小山般的金丝楠木,所有人都被吓傻了,觉得江夜肯定是山神下凡,不然哪有这般神力?
后来,当江夜拿出那鬼斧神工般的卯榫图纸,指挥着工匠们不用一根铁钉就搭起稳如泰山的房梁时,所有人都跪了,觉得这己经不是山神了,这分明是天上的鲁班先师下凡。
再后来,当那宝蓝色的琉璃瓦、水晶般的窗户、一车车精美的家具运进村子时,村民们己经彻底麻木了。
震撼?
己经震麻了。
惊骇?
己经骇傻了。
如今,围观江家的新房,己经成了稻花村乃至附近十里八乡所有村民的日常。
每天天不亮,江家院墙外就黑压压地围满了人,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像一群朝圣的信徒。
“啧啧,你们看那屋顶,在太阳底下闪金光呢!我活了六十年,头一回知道瓦片还能长这样。”一个老汉揣着手,吧嗒着旱烟,语气里己经没了最初的震惊,只剩下一种看破红尘的淡然。
旁边一个汉子接口道:“何止是瓦片,你瞅瞅那窗户,亮堂得跟没有似的!听王木匠说,那叫啥……琉璃!冬暖夏凉,比县太爷府上的都好!”
“要我说,最神的还是江夜兄弟本人,”一个年轻后生满眼狂热地说道,“你们是没看见,前天装那大门,上千斤的门板,江夜兄弟一个人,一手一个,跟拎鸡崽子似的就给安上去了!当时我就在旁边,我腿都吓软了!”
人群中,王翠花躲在一个角落里,死死地盯着那两座比县城里最阔气的宅子还要气派的楼房,嫉妒得眼珠子都快滴出血来。
她想破口大骂,想诅咒江夜盖的房子塌方,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一个能随手搬山的“活神仙”面前,任何诅咒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更像是一个笑话。
他们现在看着江夜,就像蝼蚁仰望苍天,除了恐惧,再也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
黄道吉日,宜乔迁。
这一天,十里八乡的村民,都像是赶集一样,乌泱泱地涌到了江家新宅的外面。
人山人海,将路堵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踮着脚,目光狂热地望着那两座如同天宫般降临在村子里的宅院。
这阵仗,别说村里,就是县太爷的府邸,怕是都比不上!
人群的最前方,江峰和王慧慧并肩站着,站在属于他们自己的那座新房前。
夫妻俩的表情,如出一辙的呆滞。
王慧慧的目光从那厚重的实木大门,到那光滑的青砖墙壁,再到二楼那镶嵌着水晶般“琉璃”的窗户,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这……这是我家?
她做梦都不敢做这么离谱的梦。
她想起以前住的那个西处漏风的破茅草屋,想起下雨天屋里到处放盆接水的窘迫,想起自己因为江峰接济弟弟而跟他吵过的无数次架。
一幕一幕,恍如隔世。
她伸出手,颤抖着,想要去触摸那扇崭新的大门,可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缩了回来,像是怕把这仙宫般的房子给碰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