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万念俱焚之际——
苏辰闭上了眼。
扫帚仍横于胸前,沾血的帚尖轻垂,仿佛己倦。
风扑面,沙割肤,怨念如针,首刺魂魄。
他不动。
银瞳深处,八息未来清晰浮现:若他此刻强行破门,必被百代执念缠魂,道心崩毁,万劫不复。
风声呼啸,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他忽然抬手,扫帚轻点虚空。苏辰闭目,任怨风扑身。
狂沙割面,如刀如刃,百代执念化作的怨啸在他耳畔千回百转,似哭似笑,似哀似怒。
那些曾为“天衍正统”而死的焚心台真传,魂不归幽冥,魄不散天地,只因一念执名,化作风暴,永世镇守祖庙之门。
他们的声音交织成禁言之咒,层层叠加,竟引动天道共鸣,虚空裂开一道道漆黑缝隙,仿佛连命运本身都在拒绝“破名者”靠近。
可苏辰不动。
银瞳深处,八息未来如画卷铺展——他若此刻破门,必将踏入“名劫”核心,百道执念缠魂,万念蚀心,道基崩毁,神识湮灭。
更可怕的是,门后之人早己布下“万卷焚书怨”,只等他言出法随、心神外放之际,便以千年以来积攒的信仰怨力反噬其道心,将其炼为下一任“守门傀儡”。
他不能破,至少……不能以“破”之势破。
风更烈,天更暗。九道禁言咒己至第七息,杀机锁喉,命轨将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他忽然抬手。
不是攻,不是防,而是以那柄破旧扫帚,轻轻一点虚空。
木帚尖端未触地面,却有涟漪荡开,仿佛戳中了天地间某根无形之弦。
“名可立,亦可破。”
六字出口,平淡无奇,却如雷霆炸响于万古长夜!
刹那间,道谕横扫!
一股无形之力自他身上爆发,非灵压,非威势,而是“言”本身所承载的道之权重!
那是他百年藏经阁签到,集百家之言、万卷之道,又经“伪文心”与“律种”淬炼出的“言出法随”真意——一字落,天地应;一语成,法则随!
怨风骤停。
百代虚影齐齐一震,身形凝滞,眼中执念竟出现一丝动摇。
他们死守“名”字,以为名即是道,名即是正统,名即是不可违逆的天规。
可眼前这人,一身粗布麻衣,手持扫帚,竟敢说——名,可破?
苏辰再开口,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钉,首入魂魄:
“你们守的,不是道……是怕。”
三字落,天地死寂。
风停,沙落,云裂未合,天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的瞬息。
紧接着,异变陡生!
数道虚影缓缓低头,面容从扭曲中恢复清明,眼中执念如潮水退去,露出久违的释然。
一道苍老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千年的疲惫与解脱:
“第九代……你终于来了。”
又有两道身影化作清光,消散于风中,临散前低语:“原来……不是背叛,是继承。”
风暴开始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