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由八百里加急送出,快马携着皇帝的雷霆之怒,一路向北狂奔。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先于圣旨本身,迅速在京城及周边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镇北王给太子下毒!”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立了点功劳就敢谋害储君!”
“这下完了,北安道怕是要变天了…”
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倾向太子,谴责萧绝。太子一党趁机大肆煽风点火,将萧绝描绘成一个包藏祸心、凶残暴戾的乱臣贼子。
北安道在京城设立的简陋驿馆,瞬间变得门可罗雀,原先一些与北安道有生意往来或表示过好感的官员、商人,此刻唯恐避之不及。
而在北安道,春耕的忙碌暂时掩盖了这即将到来的风暴。但临川城将军府内,萧绝几乎在皇帝旨意离开京城的同时,就通过老秦那无孔不入的“蛛网”,得到了最为详尽的情报。
书房内,油灯明亮。萧绝面无表情地听着老秦的汇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苏婉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愤怒。
“蛰龙砂?东厂搜检?太子中毒?”萧绝听完,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好拙劣的戏码,却偏偏能要人命。”
“殿下,陛下正在盛怒之下,这道旨意…”苏婉忧心忡忡。
“旨意是真的,愤怒也可能是真的。”萧绝打断她,眼神锐利,“但真相是假的。刘瑾和周廷玉,这是狗急跳墙,不惜用太子的命来赌一把了。”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接旨,便是自投罗网。不接旨,便是抗旨谋反!”苏婉的声音有些发紧。这几乎是一个死局。
“抗旨?”萧绝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和远处格物院和工坊方向的点点灯火,声音沉稳如山,“不,我们不是抗旨,我们是…清君侧!”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看向老秦:“我们准备的东西,可以派上用场了。柱子那边训练得如何?”
“回主公,‘证据’己准备万全,随时可以启程。柱子将军挑选的三百潜龙卫精锐,均己熟悉路线和应变策略,随时可以护送南下。”老秦躬身应答,语气中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
“很好。”萧绝点头,“让他们明日一早出发,昼夜兼程,务必要在朝廷第二波旨意或者讨伐大军到来之前,将‘礼物’送到京城,送到该看到的人手里!”
“是!”
“婉儿,”萧绝又看向苏婉,“临川城内,乃至整个北安道,可能会人心惶惶。安抚人心,稳定秩序,就看你的了。让墨非加快进度,我们需要更多底气。”
“我明白。”苏婉重重点头,眼中的担忧化为坚定,“我会让北安道乱不起来。”
萧绝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怕。这场风雨,我们早就预料到了。他们想在朝堂上用这种手段扳倒我,那是打错了算盘。这天下,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驱散了苏婉心中最后一丝寒意。她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从跟着你走出冷宫那天起,就再没怕过。”
萧绝笑了,那是一种充满自信和霸气的笑容。
当夜,数百骑精锐悄然离开临川城,融入南下的夜色之中。他们携带着足以掀翻帝都风云的铁证,也携带着北安道的决心。
而皇帝的旨意,正如一道催命符,带着凛冽的寒意,飞速逼近。
北安道的天空,阴云密布,雷鸣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