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说,您与三公子因处置袁氏家眷之事产生争执,言语失和,致使兄弟几乎相争,惊扰父亲,此乃身为人子、人兄之过,特来向父亲请罪。”杨修循循善诱,“言语之间,要充满懊悔与自责,凸显您顾全大局、看重兄弟情谊之心。至于三公子动武、强护甄氏之事,一字不提,自有他人会‘恰好’让司空知晓。”
曹丕豁然开朗:“好计策!如此,我在父亲眼中是顾全大局的孝子贤兄,而子建。。。哼!”
“正是。”杨修点头,“此外,甄氏之事,大公子暂且放下。三公子越是护着她,越是显得他沉溺美色,不顾大局。您越是表现得不再执着,越是显得您以事业为重。此消彼长,丞相心中自有计较。”
曹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甘:“就依你之言!我这就去见父亲!”
。。。
大将军府
邺城城破后,曹操入住了大将军府。
曹丕果然依计而行,跪在曹操面前,痛陈自己与弟弟争执之过,言辞恳切,甚至流下几滴“悔恨”的眼泪。
曹操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就在这时,近侍来报:“司空,三公子求见。”
曹丕心中一紧。
曹操淡淡看了曹丕一眼:“你先起来,到后面去。”
曹丕依言避入屏风之后。
曹植入内,行礼之后,不待曹操发问,便将袁府之事原原本本道出,包括曹丕如何欲强占甄宓,甄宓如何欲自尽,自己如何阻止,。但他语气平和,并无激愤之态。
最后,他沉声道:“父亲,今日之事,儿臣确有冲动之处,惊扰父亲,愿受责罚。但儿臣并非只因私情。甄夫人乃河北名门之后,才德兼备,非是玩物。兄长若强行侮辱,恐寒了河北士族归附之心。儿臣敬重其才德,欲以正妻之礼待之,正是要向天下表明,我曹氏敬才重德,非是暴虐之徒!”
屏风后的曹丕听得咬牙切齿。
曹操沉默良久,方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好一番大道理!子建,你是在教为父如何做事?还是在为你的一己私欲找借口?”
“儿臣不敢!”曹植低头,“儿臣只是陈述所思所想。如何决断,自有父亲明鉴。”
曹操目光如电,首视曹植:“即便我告诉你,甄宓只是一俘虏,你若喜欢,收为妾室即可,何必为正妻,惹人非议,与你兄长彻底反目?你仍要坚持?”
曹植抬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是!父亲。甄宓于儿臣,非是玩物妾婢,乃是知己挚爱。儿臣若以妾室待之,与兄长强占何异?皆是辱没于她!儿臣欲与之携手一生,必以正妻之礼相待,方能无愧于心!若因坚持本心而失去父亲看重,儿臣亦无怨无悔!”
“狂妄!”曹操猛地一拍案几,勃然大怒,“好一个‘无愧于心’!你眼中可还有父亲,可还有兄长,可还有曹氏基业!为一女子,你便要兄弟反目,袁氏内斗就在眼前,你要让世人嘲笑我曹家吗?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曹操的失望溢于言表。他原本极为看重曹植的才华,甚至己有易储之心。但今日曹植的表现,却显得如此“儿女情长”,“不顾大局”,这动摇了曹操的决心。
曹植跪伏于地,却依然坚持:“父亲息怒!儿臣并非不顾大局,正是为了曹氏基业长治久安,方要如此!得人心者得天下,而非恃强凌弱!望父亲明察!”
“够了!”曹操厉声打断,脸上满是疲惫与失望,“看来是为父平日太骄纵你了!下去!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府中半步!”
曹植知道多说无益,只得重重一叩首,黯然退下。
屏风后的曹丕心中狂喜,几乎要按捺不住。
曹操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你也出来吧。”
曹丕从屏风后走出,故作痛心:“父亲,子建他。。。只是一时糊涂。。。”
曹操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你也下去吧。管好你自己。”
曹丕心中一凛,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帐内只剩曹操一人。他揉着额角,长叹一声。
曹丕虽然是嫡长子,但能力太过平庸,军中也无威望,如此乱世,他能守住基业吗?
曹操之前多番考量己经有立曹植为世子的打算了,然而发生了这事。
“才华横溢,却太过情深,沉迷儿女情长。。。子建啊子建,你让为父如何敢把这千斤重担交给你?”
曹操世子之位心中的天平,因今日之事,己剧烈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