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玥的身体瞬间绷紧。
那只枯瘦的手,却只是轻轻拂过她的肩头,捻起一根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发丝。
动作轻柔,甚至带着一丝兄长对妹妹的宠溺。
“朕听说,淮安府,打了一场大胜仗?”他轻声问。
李凌玥的心脏被这轻柔的动作攥紧,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镇定。
“是。捷报昨夜刚到,臣妹本想待今日早朝,再将此天大喜讯奏禀陛下,以免扰了兄长清修。”
“哦?”
李玄低低地笑了一声,嘴角咧开,露出被丹药侵蚀得焦黄的牙齿。
“是吗?”
他话音未落,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
那只为她拂去发丝的手,也猛然收回。
他从宽大的道袍袖中,摸出一份卷轴,边缘带着被高温灼烤过的焦黑痕迹。
“那皇妹,能否为朕解惑。”
他手腕一抖,那份捷报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落在李凌玥的绣鞋前。
“这一份,又是从何而来?”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像一把钝刀在刮擦着人的耳膜。
“为何它没经过你的手?没经过内阁?更没经过司礼监?”
“它偏偏,出现在了朕炼丹的炉子上!”
“告诉朕!它是自己长了翅膀,飞进去的吗?!”
最后一声质问,己是咆哮!
整个正堂的梁柱,似乎都在这君王的怒火下嗡嗡作响。
所有宫女太监早己匍匐在地,将头死死埋进臂弯,连颤抖都不敢。
李凌玥静静地看着脚下那份捷报。
她缓缓弯腰,捡起它。
指尖抚过卷轴边缘的焦痕,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问仙宫丹炉的余温。
她没有去看里面的内容。
她抬起头,首视着李玄那双要将人吞噬的眼睛,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极淡的,似是而非的笑意,带着说不出的疲惫与嘲弄。
“看来,臣妹这盘棋,被人从外面掀了桌子。”
她不辩解。
她不求饶。
在绝对的君权与偏执面前,任何言语都是引火烧身的油。
她越解释,他越疯狂。
“哦?”李玄见她如此坦然,眼中的烈焰反而收敛了几分,转为一种更危险的,猫捉老鼠般的审视,“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李凌玥反问,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承认臣妹截留捷报,意图蒙蔽圣听?
还是承认臣妹想将陈默的功劳,这味‘人元大丹’的药效,据为己有?”
李玄眯起了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