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小说

第116章 拯救小草2（第2页）

小草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懂，眼泪也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这是她第一次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情感波动。

这次开口，像打开了某个闸门的缝隙。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偶尔，在极度放松或噩梦中，她会吐出一些零碎的词语或短句。

“黑……好黑……”“冷……”“跑……快跑……”“疼……”“别吃……妈妈……”“狗……好多狗……”“坏人……臭……”

这些碎片化的词语，像一块块血腥的拼图，结合她身上的伤痕和之前的遭遇，逐渐在苏晴等人脑海中拼凑出一幅令人心碎欲绝的、关于小草和她母亲在末世中挣扎求存的悲惨图景：

末世降临时，小草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她和母亲侥幸活了下来，成为了无数在废墟中挣扎求生的流民中的一员。

她们的世界只剩下黑暗，长期躲藏在废墟、地下室、寒冷，老是缺乏衣物燃料、和永恒的饥饿。她们必须不停地奔跑，躲避丧尸、躲避更强大的掠夺团伙。

“狗……好多狗……”——可能指的是她们曾遭遇野狗群的追击，那种恐惧深深烙印在她记忆中。

“坏人……臭……”——这几乎首接指向了那些最终捕获她们的食人族。那些人不洗澡，身上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

而最残酷的碎片，来自于那句无意识的“别吃……妈妈……”和她在食人族营地看到的景象。可以想象，在最后时刻，母亲可能为了保护她，或者仅仅因为虚弱，先被食人族杀害、分食……而小草，被迫目睹了这地狱般的一切。然后，她自己沦为了那些畜生发泄和储备食物的双重“物品”。

日复一日的性虐待、殴打、饥饿、以及目睹母亲被吃的巨大创伤，最终彻底摧毁了她的精神世界，让她选择了彻底的封闭和麻木来逃避无法承受的现实。

每当苏晴和小草独处，听到这些无意识中溢出的痛苦碎片时，她都感到心如刀绞。她更加耐心地陪伴她，用药物稳定她的情绪，用轻柔的言语安抚她，告诉她现在安全了，不会再有人伤害她。

药物的治疗仍在继续。苏晴根据小草的反应，非常精细地调整着剂量和种类。有时会因为副作用，如轻微的恶心或头晕而减量或暂停，有时又会尝试加入极小剂量的其他药物。

这是一个漫长而曲折的过程。小草的状态时有反复。有时她会连续几天看起来清醒一些，甚至会对苏晴的努力露出一个极其短暂、几乎无法察觉的微笑；有时她又会陷入更深的沉默和恐惧中，整夜被噩梦缠绕，需要药物干预。

但她确实在一点点地好转。从完全的植物人状态，到有了微弱的情绪反应，到只对女性产生依赖和信任，再到能吐出只言片语……每一步都艰难无比，却又是生命的奇迹。

又过了些日子，小草的身体状态进一步恢复。

氟西汀的剂量被极其缓慢地上调，旨在持续改善她情感反应的基线，驱散那片笼罩心神的麻木阴云。喹硫平则在低剂量区间精细调整，像一位守夜人，抚平夜间可能的焦虑惊扰，保障来之不易的安稳睡眠。有时，苏晴会尝试加入极小剂量的阿普唑仑，用于应对她偶尔出现的、无明显诱因的急性焦虑发作，但严格控制使用频率，避免依赖。

王翠花、林晚、林小满和陈姨，则成了这项工程最坚实的“施工队”。她们轮班陪伴，形成了稳定的照顾者矩阵。王翠花心细，负责小草的一日三餐和日常清理，总能变着法子把有限的食材做得更可口些。林晚清冷少言，但陪伴时自带一种令人安心的静谧，她有时会安静地擦拭她的复合弓，有时会读一些从废墟中找到的、保存尚好的童话书，柔和的声音本身就是一种疗愈。林小满则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体贴，会和小草说些姐妹间的悄悄话，讲讲堡垒里的趣事。陈姨如同一位慈祥的祖母，不多言语，只是常常坐在床边，用那双布满老茧却温暖的手，轻轻拍着小草的后背。

这种持续、稳定、充满善意且边界清晰的环境，与药物作用形成了至关重要的协同效应。小草破碎的精神世界，终于在一片温暖的“土壤”中，开始尝试生出新的嫩芽。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阳光透过医疗室的窗户，洒下温暖的光斑。苏晴刚刚给小草喂完药，正用温热的毛巾帮她擦手。

王翠花在一旁缝补衣服，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林晚坐在窗边，安静地擦拭着一支箭矢。

一切都显得平静而日常。苏晴擦完一只手，正准备换另一只时，一个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响起：

“……谢谢……苏姨。”

声音沙哑，带着长期不用的滞涩，但确确实实是完整的、有针对性的语言！

苏晴的动作瞬间定格，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王翠花的针线掉在了地上。连窗边的林晚也停下了动作，惊讶地望过来。

小草的目光不再躲闪，她看着苏晴，眼神里虽然还有一丝怯懦，却不再是空洞和迷茫，而是有了焦点，有了情感的表达。

苏晴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强忍着激动，声音微微发颤：“……小草？你刚才……说什么？”

小草似乎也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想缩回手，但最终没有。她低下头，脸颊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又用更小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谢谢苏姨。”

“哎！好孩子！好孩子！”王翠花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冲过来就想抱小草，又怕吓到她，只能搓着手，眼眶湿漉漉地笑。

林晚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罕见的、浅浅的笑意，对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