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凶他。”
叔仰阔收回视线,垂了眸,饱了,起身给俩小的去厨房端温开水。
回来时,却发现时载的眼圈有些红,咬着筷子出神,叔仰阔呼吸猛地一滞,看一眼仰云,仰云轻轻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听时载道:
“云宝,我受过被忽视的苦,都明白的,不会忽视你,拜托你不要这样想,不要……我只有你们两个,会对你们都很好的,绝对不会偏心谁、冷淡谁……”
“小哥。”
“我跟我爸妈是不一样的,不一样,求求你们,相信我……”
“小哥!我说着玩的,是觉得二叔太闷了,刺激他一下,让他对你主动点,小哥别难受!”
时载才猛地从情绪中抽离出来,眨了眨眼,咕哝了句“好云宝”,又跟他搂在一起了。先不说仰云是不是真的逗着玩,时载是真的在反思,他跟叔仰阔之间有着不一般的喜欢,不愿意就此落下了仰云。尤其是现在不睡一个房间,他很怕仰云会觉得被忽视、没有安全感。
但不是的,仰云是他的弟弟,也是他在心里排位远超过蒋自擎和谈埙的好朋友。
大概两人岁数差得少,时载觉得仰云有时候比叔仰阔还能跟他谈得来。当然,叔仰阔也很懂他,一个眼神一个拥抱就胜过万千,但,男人有时候确实太闷。
默默收回再一次张开的手臂,叔仰阔挨个拍了下肩背,静静去将饭菜重新加热。
吃完饭,时载召开了第一次家庭会议,跟电视里学来的,因从明天开始各自要忙,所以他提前说一说、鼓一鼓气,嘿嘿,要在一起,也要一起努力。哥和弟弟不愿当被他养着的废物,那他就尽己所能给他们一片天,他们的“天”时载自然不懂,但他愿意付出一切去助力。
让让他们变得耀眼,也是另一种“养”。
仰云果真对陶艺感兴趣,但不愿意做镇子里老匠人那样,想要做可可爱爱的陶器,将来卖个造型卖个量,而不是卖手艺,他也定不下心来学个三四年的传统手艺。时载便不拘他,央蒋自擎的文化课老师找了家陶艺培训机构,学一年就能差不多自己做。
至于叔仰阔,时载见他对古玩、历史感兴趣,想让他去博物馆和图书馆先转转,但这人想要先去趟徎州市朝林寺,不当和尚,是把自己唯一记得的跟大汤朝有关的《春起经》背录过去。
纵使王朝不再,也有只言片语能为之记载。
即使大汤不尽人意,但好歹生活了二十七年。
时载还建议叔仰阔将来把大汤朝的历史写下来,当作虚幻故事也好,但叔仰阔拒绝了,二十七年里出宫仅两趟,除了政斗,他对大汤朝没有接触过什么值得记载下的事情。时载就也不拘着他,走一步看一步,就当新生了。生,不能选,但新生可以。
而时载自己,则从明天下午开始进录音棚了,新的尝试,亦是新生。
正是四月初,窗外不再是清婉芬芳的玉兰树,变成了馥郁热烈的楸树,花苞已鼓了一树,要不了七八天就会轰轰烈烈地绽放,一树就有万紫千红的效果,他们依偎在仲春,无比逸然。
时载现在不再是趴在叔仰阔怀里,自从他每天早晨也能起立就不趴了,怕压坏小鸡儿。
叔仰阔眉眼带笑,只有自己侧过身,把男孩紧紧搂在自己臂弯、胸前,夜都很深了,怀里一双大眼睛却是不睡,眨巴眨巴,不知想什么,叔仰阔想了想,轻拍了下怀里人的后腰:
“要不,哥不去了。”
“朝林寺?”
“恩。”
“……不,要去!”
怀里人眼睛亮晶晶,叔仰阔心里动了动,倒是真的不愿去了,记载不记载的,似乎没必要吧。
但时载察觉了他心思,抓紧他的手腕:
“哥,你要去。主要是,我想把玩下妖僧,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