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也从国师腹部?抽了出来。
本以为这具身体会软倒在自己怀中,谁知?国师根本就没有抱着?她,妖丹一碎,整个人也跟着?往下?一倒。
骤然离去的重量与体温令妖狐非常不适应,她从未在还没抱够国师时被打断,除了这次。
妖狐眼睁睁看着?国师倒在血泊中,白衣成?了红衣。
像嫁衣的颜色。
国师的眼睁着?,眼尾却?生出更多裂痕。每多一条,痛苦也就多一分,妖丹碎掉的不仅是生机,还有禁制。
残留的妖兽修为会在瞬间失去限制,膨胀、膨胀,直到这具身体承受不住爆。体而亡。
那张生来淡漠、无惧死亡的脸,到了最后一刻当真坦然到了极致。她在死亡还未降临时就接受了死亡。
“死了好呀,死了好呀……”
妖狐嘴里断断续续笑着?,笑声越来越大。
她举着?两只满是鲜血的手,欢欣鼓舞:“我?就是要?让你死,你凭什么把?药人心给别人不给我??明明知?道我?最爱喝你的血了,你明明知?道的。”
她静默一会,又笑:“死了就好,哈哈哈哈……”-
[宿主生命值低于1%,正在准备登出中,请稍后。]
妖狐将国师身体抱到了清微楼外一棵梧桐树下?,这棵树被天雷劈断了树干,只剩一半,活不成?了。
她盘腿坐在一边,两只滴血的手交握在一起,金眸直勾勾盯着?国师惨白的脸,时不时嘿笑几?声,颇有些神?经质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国师睁着?的眼眸渐渐失去神?采,仍倒映着?天上劫云密布,层层叠叠盖着?皇宫上方,清微楼这边最多,显然是冲着?这边的某个妖类来的。
正在这时,国师咳了几?声,将嘴里的血咳出些许,终于能说话?了。
“扶起,扶起我?……”她努力试了几?次,却?撑坐不起来。
身体里的力气流走得太快了,她的血染红清微楼卧房又染红一大片石砖,深色的,像名为不祥的另一种东西。
“你死呀,你快死呀。”妖狐充耳未闻,只笑容明媚可爱,“我?就看着?你死好不好呀?等我?哪日想你了,再把?妖丹打入你的身体……哦,到时你活不了怎么办呢?怎么办怎么办……”
妖狐自顾自地说了好半天,眼睛一亮:“我?可以去弑神?,去杀仙族!你清微楼有现成?的画仙……哦,对了,那张画,我?去把?画烧了,哈哈哈哈我?去把?画烧了,里面的药人心是不是可以吐出来?”
“或者你养的那些妖兽,哈哈哈哈把?它们都杀了,都杀了……”
妖狐靠不住了。
国师看着?她的眼神?中既没有责怪也没有怨恨,只有淡淡的无奈和宠溺。
她想抬手碰一下?妖狐的脸,让这只濒临崩溃的大狐狸笑得不要?那么难看,不想笑就别笑了,手上的血也该洗一洗……可她没有力气。
国师仰躺在地砖上,于血泊中看着?劫云越来越深厚,她缓了好半天,才道:“你……走。”
“走什么呢?我?走哪里去呢?我?要?亲眼见你死的呀。”妖狐的血手擦了脸,把?脸也擦花了。
“天劫……打半妖,我?……”
喉咙里有血倒流,这滋味可不好受。国师说得极为艰难,补充道:“我?,我?亦是半妖。”
妖狐笑声戛然而止-
皇后和裴子衿姗姗来迟。
妖狐不见踪影。
灰飞烟灭的梧桐树只留下?一个大坑,坑边半埋着?一个人。
皇后瞳孔微缩。
裴子衿一点点推开国师身上的土、残枝,将那外袍都辨不清颜色的人拖了出来,紧紧抱在怀中。
戚州最不缺的就是死人,死了一日的、两日的……甚至几?个月发烂发臭的。
可这股来自国师的血腥气却?让她头皮发麻、向来沉稳的双手也抖了。
“大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