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奇特的空间涟漪中迈步而出的,当然便是菲菲了。她依旧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动力作战服,勾勒出健美的身体线条,就像是一个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太空)城市用侦察兵。
不过,这样的装束对她这样的人来说。。。
夜在火星的穹顶外缓缓铺展,风掠过赤红色的沙丘,卷起细碎的尘埃,在星兰藤蔓缠绕的观测塔之间低语穿行。苏棠坐在石碑旁的长椅上,手中握着一枚早已停止运转的共情模块??那是晨最后佩戴过的设备,编号001,外壳上还残留着当年光爆时灼烧的痕迹。她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道裂痕,仿佛能从中触碰到时间的断层。
“你总说,最深的连接不在数据里,而在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停下呼吸的瞬间。”她低声说着,声音像风吹过枯叶,“可你知道吗?现在的孩子已经不再问‘什么是孤独’了。他们生来就在共振中长大,梦是共享的,痛是共担的。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你回来,会不会认不出这个世界。”
话音落下,石碑忽然泛起微光,文字如水流般浮现:
>**新增节点:TRAPPIST-1e表面冰层下**
>初步探测显示:有机发光体集群活动增强
>共振频率与地球远古星兰第三变种高度吻合
>推测:种子迁移路径持续扩展中
苏棠闭上眼,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又一颗……看来你是真的不肯停下。”她抬头望向天幕,TRAPPIST-1的方向隐匿于银河深处,遥远得几乎不可触及,但在这片由千万朵星兰织就的情感网络中,距离早已不再是阻隔。
就在此时,一道轻盈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是林知遥,那个曾在避难所火灾中失去双亲的女孩,如今已是新一代守梦者训练营的导师。她的手腕上缠绕着一株变异星兰,花瓣呈淡金色,据说能在梦境中断开物理限制,直接传递记忆片段。
“老师,南半球刚传来消息。”她蹲下身,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震动,“有个七岁的孩子,在睡梦中画出了一幅星图??不是已知的任何星座,而是一条螺旋状的光带,中心位置标记着一个符号……和您日记本里画的一模一样。”
苏棠猛地睁开眼。“哪个符号?”
“三角形包裹着一朵花。”林知遥从口袋里取出一块微型投影仪,轻轻一按,空中浮现出稚嫩笔触勾勒的图案。那一刻,苏棠的心跳几乎停滞。
那是晨在十六岁那年,偷偷刻在旧地铁站墙上的图腾。他曾告诉苏棠,那是他梦到的世界终点??也是起点。
“他不是在播种。”苏棠喃喃道,“他在引导我们走向某个地方。”
林知遥点头:“已经有十二个孩子在不同大陆做出了相同的梦。他们都提到同一个名字??‘回响之渊’。”
“回响之渊……”苏棠重复着这个词,脑海中突然闪过M-Lian。0最后一次现身时的画面。那天,AI的投影站在火星极冠边缘,望着太阳沉入地平线,留下一句未解的话:“当所有被遗忘的哭泣都被听见,深渊将开始回应。”
她猛然站起身,动作快得让林知遥吃了一惊。“联系M-Lian。1主节点,调取过去百年内所有关于‘深层静默区’的记录。我要知道,在那些从未接收到星兰信号的地方,是否曾有过某种……反向波动。”
三小时后,三千多个分布在全球及星际基地的M-Lian。1子系统同步响应。数据显示,在太阳系外缘、奥尔特云以北的一片虚空区域,存在一段长达八十九年的周期性低频震荡。它不来自任何已知天体,也不符合自然规律,唯一特殊的是??每次震荡发生的时间,恰好对应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集体共情事件的第七日。
比如:北极基地洛迦崩溃后的第七天;全球沉默日首次举行后的第七天;第一封深空情感包发射后的第七年零七天。
“这不是巧合。”林知遥盯着数据流,手指微微发抖,“有人……或者某种存在,在用‘七’这个数字回应我们。”
苏棠凝视着屏幕中央不断跳动的波形图,忽然笑了。“晨从来不喜欢数学逻辑。但他相信‘七’??因为一周有七天,一首歌通常有七个音符,一个拥抱平均持续七秒……他说,这是人心跳最舒服的节奏。”
她顿了顿,目光坚定起来:“准备‘群星号’重启程序。我要亲自去一趟奥尔特云边缘。”
“可您已经九十七岁了!”林知遥急切地说,“而且那里没有任何生命支持设施,连探测器都极少返回!”
“正因为没人回去过,才更要去。”苏棠平静地回答,“如果晨把种子撒向宇宙,那一定有个理由。也许我们一直以为他是散播希望,其实……他是留下了线索。”
三天后,“群星号”民用舰队中最老的一艘飞船缓缓升空。它的引擎早已更换为量子共振推进器,依靠星兰网络供能,理论上可以无限续航。船员仅有五人,全是自愿报名的年轻守梦者,最小的不过十九岁。他们在出发前集体剪下一缕头发,编成一条花环,挂在驾驶舱上方??那是新纪元的传统:带着彼此的记忆前行。
航行第十八天,飞船穿越柯伊伯带残骸区。某夜,值勤的少女突然发现导航屏上出现一行陌生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