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那几家也是这样想的,杭城那活不能干就去甬城服装厂干一段时间,赚点钱把路混熟,到时候还不是想去哪儿去哪儿。
nbsp;nbsp;nbsp;nbsp;翌日上午,刘小叔就陪五人去团团家。
nbsp;nbsp;nbsp;nbsp;苏笑笑和张怀民上班去了,只能团团招待他们。
nbsp;nbsp;nbsp;nbsp;几人拎着大包小包累得不轻,团团叫他们歇十来分钟,他把许小军家的地址电话写一份,韩大菊工厂地址写一份,防止跟许小军似的搞丢了,两个地址两个人收着。
nbsp;nbsp;nbsp;nbsp;这五人有一人团团不认识。团团一问才知道他是其中一人表弟。年前刚满十六岁。娘早逝,前些年他爹娶了后娘,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再加上后娘生仨孩子,近几年看他的眼神不对,他就跑去姥姥家。
nbsp;nbsp;nbsp;nbsp;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加上这少年的娘是跟他爹吵架喝药死的,害得他姥姥没了
nbsp;nbsp;nbsp;nbsp;闺女,他姥姥就不想养他。
nbsp;nbsp;nbsp;nbsp;他看出这一点特勤快,摘洋槐花爬到树梢上跟不要命似的,摘好就陪他姥姥进城卖洋槐花。当时他才十二岁。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姥姥见他可怜就把他留下。他有意控制饭量,表兄弟吃什么他都不羡慕,平时又勤快,他舅妈不撵他,他姥姥舅舅假装忘了,他就一直呆到现在。期间没回过家,就怕中午到家晚上被毒死。
nbsp;nbsp;nbsp;nbsp;刘小叔见团团盯着那个半大小子:“我找人打听过,十六岁可以打工。”
nbsp;nbsp;nbsp;nbsp;团团一看他神色就知道他不大,听到十六岁毫不意外:“可是他这么小,万一出点什么事——”
nbsp;nbsp;nbsp;nbsp;少年的表哥立刻说:“我爹娘和奶奶跟刘家几个叔伯大爷说好了,出了事算我们的。就算我那个姑父来闹,也有我们挡着,你放心吧。”
nbsp;nbsp;nbsp;nbsp;话说到这份上,团团也不好说别的:“饮料厂的工作不一定适合你们所有人。甬城那个服装厂不光要踩缝纫机的工人,还要仓管和送货的。你们要是谁有绘画天赋,跟老板签个长期合同,老板有可能教你们做衣服。”
nbsp;nbsp;nbsp;nbsp;几人忍不住皱眉,仿佛说哪有大老爷们做衣服的。
nbsp;nbsp;nbsp;nbsp;刘小叔解释:“团团说的这个老板就是男的,还在首都上过大学,厂里的衣服几乎都是他设计的。”
nbsp;nbsp;nbsp;nbsp;团团担心几人不长脑子惹怒钟二娃,故意点出:“他很厉害,还是高干子弟。”
nbsp;nbsp;nbsp;nbsp;“比你爸还高?”团团幼年玩伴之一问。
nbsp;nbsp;nbsp;nbsp;团团:“我没问。肯定不低。因为他爸爸一直在一线。”
nbsp;nbsp;nbsp;nbsp;几人都眼露精光。团团提醒:“他要有天赋的。去杭城的一路上你们想想擅长什么。杭城离甬城不远,早上去下午能回来,可以叫我同学许小军陪你们去看看。”
nbsp;nbsp;nbsp;nbsp;刘小叔提醒团团:“可以走了吧?”
nbsp;nbsp;nbsp;nbsp;团团看看时间,其实还早,再加上火车经常晚点,可能要在火车站等两个小时。团团想想几人没出过远门,又问他们的钱放哪儿的。
nbsp;nbsp;nbsp;nbsp;刘小叔提醒过他们车上贼多,钱都缝在内裤里面,兜里除了车票只有几块钱零钱。团团放心了,“走吧。”
nbsp;nbsp;nbsp;nbsp;果然,到车站等了快两个小时才上车。
nbsp;nbsp;nbsp;nbsp;翌日傍晚,团团用公用电话给许小军去个电话,许小军刚到家。
nbsp;nbsp;nbsp;nbsp;五人身上还有饼,韩大菊烧半锅米粥,几人用粥泡饼,吃好就去韩大菊豆腐厂休息。
nbsp;nbsp;nbsp;nbsp;许小军担心几人骗了团团,其实品行不端,所以还没告诉邻居,他打算先了解了解,确定不会给邻居惹祸再把他们带过去。
nbsp;nbsp;nbsp;nbsp;他们表示想去甬城看一下。许小军确定其中一人实在太小,干不了装卸饮料的活,也希望他能去服装厂。
nbsp;nbsp;nbsp;nbsp;翌日清晨,六人乘车去甬城。正好服装厂刚开工,厂里事多,厂长忙不过来,钟二娃在厂里帮忙。
nbsp;nbsp;nbsp;nbsp;以前许小军经常跟在钟大娃屁股后面,钟大娃又经常带着弟弟,所以他跟钟家几兄弟都很熟。
nbsp;nbsp;nbsp;nbsp;钟二娃给他个面子,把几人带到工作室,给每人一张纸一支笔,随便画什么。十分钟后,还就那个刚满十六岁的有点天赋,但他太急,下笔很慌。
nbsp;nbsp;nbsp;nbsp;团团在电话里跟许小军说了他的情况,许小军把钟二娃拉到一旁把他的事告诉钟二娃。钟二娃朝他看去,那少年一脸迫切。像他这种无家可归的,钟二娃估计把他留下,他会把厂当家。
nbsp;nbsp;nbsp;nbsp;钟二娃沉吟片刻,带他们去车间,又带他们去食堂和宿舍。五人一看包吃包住,工厂很大,跟他们听说的国营单位一样正规,顿时都想留下。
nbsp;nbsp;nbsp;nbsp;许小军急了,邻居还等他介绍的人开工呢。“二娃哥这里用不了这么多人。”许小军说着就给钟二娃使眼色。
nbsp;nbsp;nbsp;nbsp;钟二娃好笑:“厂里确实缺人,但缺踩缝纫机的。像保安装卸工以及销售人员,轮不到各位。我相信小军给你们介绍的工作也不错。如果实在干不下去,再来我这里也不迟。”
nbsp;nbsp;nbsp;nbsp;那个十六岁少年不禁问:“我呢?”
nbsp;nbsp;nbsp;nbsp;“你可以留下。我工作室缺个学徒工。包吃包住,每月五十块钱干吗?”
nbsp;nbsp;nbsp;nbsp;那个少年不假思索地点头,甭说五十,二十块钱也干。
nbsp;nbsp;nbsp;nbsp;许小军:“他是跟我们回去,还是怎么着?”
nbsp;nbsp;nbsp;nbsp;“行李带了吗?”
nbsp;nbsp;nbsp;nbsp;许小军摇头:“其实也没啥行李。”
nbsp;nbsp;nbsp;nbsp;没有牙刷牙膏,除了几件不合身的衣服和破被子,就只有一条灰不溜秋的毛巾,跟月球表面似的搪瓷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