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元颂今就拿着加温器回来了。
他撕开包装,细致地将输液管在加温器的凹槽里缠了两圈。
缠好的加温器要放在患者的手里,这样可以让手掌也染上温度。
青年犹豫了一下,这才把东西塞到了女人的手里。
碰到扶雯的手时,元颂今的手指有些抖。
见状,女人笑着问:“医生,你的学生刚来没多久吧。”
紧张成这个样子,肯定是新手。
陆南只笑而不语。
元颂今跟着他开始师承有四个月了,表现一直很出色,就是刚刚的反应……
他在心里思衬着什么。
出了病房后,陆南的下班时间到了。
他一边脱白大褂,一边问身侧的元颂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元颂今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
陆南检查了一番他的脖颈,又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这才说道:“刚刚看你有点不在状态,要是不习惯上晚班就直接跟老师说,该回去休息就回去休息。”
元颂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
陆南知道他一向都是不需要人操心的好孩子,于是没再追问,叮嘱了他几句后就下班离开了医院。
元颂今今天还有两个小时的课时任务,于是他坐在了护士站里,盯着手里的笔发呆。
扶雯……
原来这就是他妈妈的名字。
时隔16年,再次见到母亲,元颂今的心情十分复杂。
可以确定的是,她当初的确靠着自己给的地图和钱逃离了西溪县,成功回到了家乡。
并且看她现在的样子,似乎过得很不错。
这是元颂今最初的期盼,如今变成了现实,他十分高兴。
只是现在的状况,两人的处境都有些尴尬。
元颂今渴望再次与母亲相认重逢,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是扶雯在被拐卖后,被他父亲元建国强迫所生下的孩子。
他体内流淌着肮脏的罪恶之血,他的诞生成了母亲痛苦的具象化,是她所遭受一切苦难的源头。
母亲唾弃他,打心底里厌恶他的出生,所以才会在逃跑的那一夜想要杀死他。
元颂今呆呆地坐在原地,脑子里闪过很多。
相认是不可能的,没有人会对自己被强迫所生下来的孩子有感情。
他是耻辱的代表。
那一夜从山顶被推下的噩梦足足缠了元颂今十多年,每次梦到,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
他命大没死,可事实上的母亲,在那晚肯定是想置他于死地。
想到这里,元颂今有些呼吸困难。
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亲母子,同时也是母亲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仇人。
他的出现,除了让这个女人痛苦,搅乱她的生活以外,毫无意义。
此生,他都只能装作不认识的陌生人,不可以跟那个女人有任何的交集。
元颂今心里很痛。
他注定就是不配拥有父母的孩子。
……